第二百五十六章 鬼迷心窍
第二百五十六章 鬼迷心窍 (第2/2页)二是因为,他眼下无法从灵山里将这讯息传给李无相。
此前他附身在牵机派的陆盘身上,却忽然被半夜的一道剑光给斩杀了。那一剑威势极大,差一点就伤了他的魂魄。他重回这苗义的肉身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是李无相做的?
第二个念头就是,应该不会是他,那是谁?
他做剑侠几乎跟做真形教修士一样久,因此对受的那一剑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剑宗的剑气,且至少是元婴修为发出来的飞剑!
于是他的第三个念头是,会不会是梅秋露。
他是知道自己在棺城里做的那些事情是犯了剑宗的忌讳的,李无相曾经告诉过自己,梅秋露许了个“二十年”的期限。可梅秋露这人做事,有时候也是很随性的,说不准那一剑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然后这几天他知道,梅秋露真带人上了大劫山。
然而他想了两天,也觉得不会是梅秋露。梅师姐是性情中人,但做事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否则不会提那二十年。于是,他打算求外邪再帮自己一回,去找李无相。
但从那回到今天为止,外邪不再回应他了。
娄何能确定它不是离去了——心念起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只是除去宏大、苍白的感觉之外,之前那种“高远”的感觉变得更强了。
此前的外邪,像是一座巨大巍峨的山,他就站在山脚下。而现在外邪,则像是现在所见的大劫山——觉察得到,但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神念几乎无法联系,像是隔绝一层蒙蒙的迷雾!
他不知道这跟李无相那边有没有关系——是他用九公子教他的那法子,已经把外邪请下来了?因此它还在,可无法再借着灵山与自己沟通了?
所以这一回,他是要假戏真做,真的要亲自走上大劫山,才能见着李无相了!
可他说了这话之后,那女人还是没停,而把脚步又加快,磕磕绊绊,有好几次差一点摔倒了。
娄何就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或许是个理智镇定的人,然而确有她自己的心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不想信——那这种人就也不合适了。
于是他放弃目标,打算再重新找一个。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他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吗?”
娄何立即转过脸。
真是巧,跟他说话的这个,也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看穿着打扮,竟然也算是家境富裕,且听她刚才那句话的语气,也并不很惊慌。
娄何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她生得挺漂亮。那是一种柔和的漂亮,不是那种具有侵略性和诱惑意味的美艳、妖艳,而就是叫人觉得亲切动人。
等看到她第二眼的时候,似乎就是因为那种亲切动人,还开始觉得她有点儿面熟,就连她的声音都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然而就在昨天后半夜挑人的时候,自己还站在暗处将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都瞧了一遍,怎么没发觉这个女人看着面善?
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冒出来——或许是因为昨夜太黑了吧,选人时只有些烛火光照明,而这些人当时又惊慌失措、面容扭曲,因此瞧不分明了。
于是他盯着她,说:“是真的,咱们这些人都要被赶去大劫山的。”
那女人从树后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皱眉稍稍想了想:“那你为什么说我们可能上不了大劫山?”
她说话镇定又有条理,真是难得。
娄何一边盯着她,一边放缓语气解释:“玄教的人把我们往大劫山上赶,是因为他们放了他们的人在我们中间。大劫山上的仙人们也会想到这一点——你知道他们在打架吧?所以他们会怕我们之中有奸细,也可能干脆不让我们上山。但这么一来,他们就失了人心了。”
那女人听他说了这话,就又往他这边走了一步,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那你……你就他们的人,是不是?”
这神情和语气都很熟悉,太熟悉了。到底在哪里见过?娄何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像是这些天念请外邪的时候——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但隔着一层迷雾,就是无法窥探分明。
“不是。”他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开了口,“我只是想活命。我懂点儿修行的事情,知道要是不让咱们上山,等两边的仙人开起战来,咱们就都活不成了。”
“像咱们这种周围的人都不认识的,三十六宗的人或许就不会放进去了。所以咱们最好搭伙儿走,路上聊聊彼此的根底。要是三十六宗的人真的选人往山上放,这样总比独个儿的更好过去一些。”
“那……他们要是真不放我们上去怎么办?你有别的法子吗?大劫山这么大,咱们不能从别的地方跑上山去吗?”
娄何皱起眉盯着她,一边努力想到底在哪里见过,一边说:“山上都是修行人,你上去了也会被发现的,一样会被送下来,说不定还直接没命了呢。”
他说了这话,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子搭伙儿?我又不是真的没有道行在身的寻常人,我只是要去找李无相,到了大劫山底下,我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子搭伙儿?
这念头一跳出来,他就愣住了,觉得昨晚和今天的事情仿佛一场闹剧,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向屠南建言要把一群老弱妇孺赶上大劫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是看屠南杀戮太重、不忍心连山镇上的人全被祭了?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玄教的人、觉得自己就真得混在这些人当中才能上山?
……真把自己当成了玄教的人!?
娄何在这一瞬间想起了李无相曾经说过的一件事——当初外邪向他立威,叫他心里明明白白,但就是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斩断。自己昨晚、今天是怎么回事?心里明明白白,但就是像一个真正的真形教中人一样,认认真真地琢磨怎么混到山上去,甚至还不惜自断一臂!?
这是为——
念头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女人看着像谁了。
罗溪。他在棺城的妻子,他当初也是为了她叛出真形教——这女人怎么看着跟罗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