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守岸线·“OE·自海洋而亡(13)”
终章·守岸线·“OE·自海洋而亡(13)” (第1/2页)没有聊人生理想的时间,没有嘘寒问暖的时间,诺尔直接动手了。
他的动手极狠极决,正如他当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就在那阴影即将触碰到苏明安衣袂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指尖拨动,凝滞了一息。
紧接着,迎来了一种……无声的苏醒。
“唰!”
一种古老、浩瀚、端肃的存在,在看似单薄如纸的青年躯壳内,磅礴涌出。
那双柔软而漆黑的眼瞳骤然变金,仿佛被日光所点亮,不再映照凡尘俗物。“唰啦”一声,脊背破开无数根珍珠母贝般的枝条,发出一种奇异的破茧之声,刹那间顶破了天花板,撞碎了两侧的所有玻璃,冲向天际。
一切只在瞬间。
上一秒,是咖啡桌前苍白虚弱的青年,下一秒,咖啡厅轰然倒塌,一位灿然若阳的白发神明金瞳冰冷,举剑回击。
砖石飞溅,灰尘飘舞。
磅礴的力量以苏明安为中心,无声晕染,犹如山岳耸立于平原,令万物屏息。
那个苍白的青年,如同一个被剥离的旧壳,无声消隐。站在那里的,变成了某种非人的、超越性的存在。
三年过去,苏明安逐渐适应了人的身份,除了激进派的那一次刺杀,他再未动过手,整日行走于世界枢纽与实验室之间,甚至要依靠轮椅行动。然而这一刻,他骤然成为了三年前带着人类飞向高空的神。
……
吕树探查到一半,忽然察觉到有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紫色薰衣草平原的对面,一道红发身影渐渐出现。
“……阿尔杰。”吕树开口道:“在这里看到你,就说明……”
他紧紧握紧刀鞘。
“我拦住阿尔杰,你回去。”路侧目道。
“回去?”吕树道。
“他们真正的目的不可能是你和我,小世界才是最重要的,你带着小世界迅速远离这里,走,不要回头。”路缓缓抬手,准备化为海皇。
“阿尔杰能出现在这里,那诺尔肯定对上了苏明安,苏明安才是最危险的!”吕树语速极快。
“所以,你得回去。”路平静道。
吕树的瞳孔缩小一瞬间,他其实心里明白,就算他去救苏明安,苏明安也会让他去带小世界走。
他抿了抿唇:“那你回去,我拦住阿尔杰。”
“……行。”路没管吕树在想什么,不再辩驳,迅速转身飞向高空,阿尔杰眼皮抬了抬,没有拦。
“路的实力,好像比现在的你强一些。”阿尔杰抬手,指尖跳动着火焰:“你让他回去……你想拼命击败我,然后你就能去支援苏明安?除非你燃烧自己献祭,否则可没这个可能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明白了吕树的想法。
路不会在这里献祭,但吕树会。
所以吕树留下,路回去。
“唰——!”
刹那间,吕树气势暴涨。
他的白发一瞬成了一种死亡般的白,瞳孔清透的绿化为了冥河流水般的幽绿,仿佛亮起的两抹鬼火,手掌一张,一柄坠着斑驳铜铃的黑刀浮于掌中。
双手握住刀锋,举于前胸,脊背布料破开,展开一对宽阔、高大、纤薄,宛如龙骨般的蝠翼,骨刺凸出,灼灼如火。
吕树没有劝说阿尔杰“改邪归正”的打算,他明白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利己主义者。要是每个人都能改过自新献祭理想,这世界就是个童话。
“一切已无法更改……”阿尔杰摊开双手,红发卷起烈焰:
“一切已无法回头……”
“我们只想终结这条线……终结你们错误的方向……”
“——没有哪个方向该被称为错误!也没有哪个世界因为没有走上最完美的发展就该被终结!!!”吕树吼道:“魔怔了的是你们!是诺尔·阿金妮!他有问过现在的苏明安的意见吗?他没有!难道所有人都必须走向完美吗?!”
从一开始,他就只在乎“现在”。
他甚至对苏明安说过,如果走下去是痛苦的,那就永远停在这里,不要走下去。
所以,理念的碰撞,向来不可调和。人类是这样无法互相理解的生物,永远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
阿尔杰眼神动了动,叹息一声,拥有的越多,无法穿透的也就越多。他要力量,吕树要幸福,诺尔要自由,苏明安要平安,没人能解开这些纠缠不休的结,没人能停下手中刀剑,即使互相看穿,即使互相共情。
“用刀剑说话吧。”阿尔杰执起火刃:
……
“让我看看,你们的理想……是否有胜于我们的理想。”
……
当路匆忙回到小世界。
他望见了炼狱。
天空化为了鲜红,犹如一轮耀日冉冉升起,人们慌乱地指着天空,有人狂乱地刀剑相向。
“镇定——!”路化为海皇之身,柔顺的蓝发无风自动,织成一顶由水元素与辉光共塑的冠冕,发出潮汐低鸣般的嗡响。
十指张开,一杆金色三叉戟轰然成型,无数水符文如活鱼般在戟身内游弋,散发着海底明珠般的耀光。
仿佛在回应新皇,整片大海彻底狂暴!千米高的浪墙如山脉般从地平线隆隆升起,裹挟着亿万吨海水的力量与风暴的怒吼!苍穹被倒卷的海水与旋转的云涡覆盖,如同末日降临。
望见这一幕,人们的惊恐声更为刺耳。
路见此,连忙收敛了唤潮之力,他太久没用全力,竟不知自己也像是人类的末日。
三叉戟点地,传出一圈又一圈金色波纹,人们的狂乱逐渐平复,他们如梦初醒扔下了手中的锄头铁锤,抹着身上的血,怔怔地望着血红色的天空。
“是集体精神混乱的世界性法术……像是第八席的手笔,真是阴魂不散……”路瞥了一眼,迅速冲向海洋之上的世界枢纽塔。
——那里是与竹、所有世界顶尖人士、明安系统所在。
这短短一会,不知已经有多少人相残而死。
“该死……”路咬紧了唇。原来守护一个世界竟是这样艰难,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他爆发出最快的速度,飞向世界枢纽塔。
——快啊!快啊!
那是最重要的地标,那是最需要守护之物……
还没赶到,他便感知到了万里之外,远远的世界枢纽塔的图景。
令人窒息的血色之下,是人类智慧与力量的结晶——那座流淌着无数数据光带、象征着人类精尖文明、通体由最纯粹的能量构筑、高耸入云二百五十六层的宏伟巨塔——塔身每一格窗户如同星辰,反射着血阳刺目的光。
而就在这血阳与巨塔之间,充满压迫感的视野中央,一个身影悬浮着。
祂的粉色长发飘舞,戴着一副精巧雕花面具,身着繁复长袍,仿佛一个柔软的梦。从含苞到盛放,从璀璨到衰败,无数花朵的花开花谢于袍上流转。
祂一手镰刃,一手花枝,宛如新月,宛如落日。
就在路几乎要嘶吼出声的刹那——
祂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任何前兆。
那只握着弯月镰刃的右手,极其自然、极其随意地,向着前方那座汇聚了人类最高智慧与希望的、光辉万丈的巨塔,轻轻一拂。
如同拂去衣襟上的一片落花。
如同推开一扇虚掩的纱窗。
动作轻盈、优雅、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近乎神性的静默。
时间,仿佛被这轻柔的一拂所凝固。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琉璃湖面,荡漾起清晰可见的、深邃的涟漪。
然后——
“轰————————!”
那并非是寻常的爆炸巨响,而是世界结构被强行撕裂、碾碎的悲鸣。
以刃尖所指为起点,那座坚不可摧、象征着人类荣光的二百五十六层巨塔,如同一座由最精致的糖霜堆砌而成的艺术品,骤然间——寸寸瓦解!
剑光所及之处,那无与伦比的光辉——无声地漫溢开来,如同最温柔的潮水,却瞬间吞没了巨塔的基座、中层、直至云端之巅。
一格又一格闪耀着人类文明光辉的窗户,在圣洁的光潮中无声地化为齑粉。
那些苏明安曾看过的人类巨像、荣誉雕塑墙,那些循环往复的精密电梯,那些宛如蜂巢般的格子室,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
扭曲、消融、坠落。
无数精密仪器、无数珍贵资料、无数可能正在为世界存续而奋战的顶尖人才……
“珍珍!珍珍——!!!”
恍惚间,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化为了一阵刺耳的“滴——”,像是小时候看电视机时雪花闪烁的茫然。
“珍珍——你怎么了——珍珍!振作点!我抱着你出去,珍珍……”不知是谁的声音。
路茫然地抬起手,却只能望见如云雾般湮灭的希望。
原来,他们真的走错了。
不,不,不。
他们没有走错,分明是有人,强迫他们去走对。
或者,那个人也没办法,而是,有些路一开始就没有终点。
“珍珍——!你睁开眼啊,我是筱晓!为什么,我明明开始努力了,我不再做一只哈士奇了……我工作快三年了,我转正了,我已经学会那些简单的公式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刚刚好起来,就……”
路僵着手,滔天海浪随他凝固,他来不及做任何事。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来不及,他根本拦不住……这位粉发人。
“你到底……”声音沙哑,没有怨恨,更像是迷茫:
“是谁。”
“我们……有得罪过你吗?”
“我甚至……都不认识你,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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