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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善恶有报,奸雄遭厉鬼索命

第358章 善恶有报,奸雄遭厉鬼索命 (第2/2页)

遂转身对身后曹休说道:
  
  “传令三军,暂归司马懿节制。”
  
  司马懿接过令箭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
  
  这似乎是他为曹操效力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管兵权。
  
  因为这是曹操对他的首次认可。
  
  他心念一动,旋即稳如磐石。
  
  扭身对副将吩咐道:
  
  “紧闭四门,按户籍册索人,一户不得遗漏。”
  
  “酉时三刻,开始行刑。”
  
  曹军将士得令,刀剑出鞘,杀向无助的百姓。
  
  惨叫声响彻云霄,鲜血染红了郪县的土地。
  
  曹操冷眼旁观,直到最后一声哀嚎消失在长空之中。
  
  这样的事,无论是曹操还是曹军,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的内心,没有产生丝毫的波澜。
  
  那日的郪县,哀嚎声持续到深夜。
  
  司马懿命人将尸体分层堆叠,掺以夯土,在城南筑起一座骇人的京观。
  
  最高处插着马秦、高胜的首级,下面层层叠叠都是郪县百姓的尸骸。
  
  最后,他亲自题字于石碑——“逆民之鉴。”
  
  夜幕降临时,郪县已是一座死城。
  
  当夜军中大帐,曹操翻阅司马懿呈上的屠城名册。
  
  竟精确到了每户人口、年龄、性别。
  
  他抬眼看向帐中垂手而立的司马懿,“听闻仲达还筑了京观?”
  
  司马懿躬身答,“乱臣贼子,当曝尸示众,以戒后来。”
  
  曹操沉默半晌,良久缓缓开口:
  
  “往日孤只道你做事谨慎过人,不想汝行事竟如此……
  
  他斟酌片刻,“……周全。”
  
  三日后,大军凯旋成都。
  
  庆功宴上,曹操当众宣布——
  
  “司马懿临机决断,堪当大任。”
  
  “即日起,授成都令,总领京畿政务。”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这职位向来由曹氏亲族或蜀地重臣担任。
  
  曹公素来喜爱其兄司马朗,纵然授此令也该予以其兄。
  
  奈何会给司马懿?
  
  这司马懿随军出去平个叛,究竟立下了何等奇功?
  
  司马懿赶忙伏地谢恩。
  
  他明白,屠城当日,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自己赌赢了。
  
  曹操缓步走下阶,来到司马懿跟前,沉声道:
  
  “仲达可知,孤向来不喜矫饰之人?”
  
  司马懿面色恭敬,不卑不亢答:
  
  “臣只知为魏王分忧。”
  
  曹操盯着他良久,抛来一物。
  
  司马懿接住,是一方成都令印绶。
  
  “好好用这印。”
  
  曹操意味深长,“孤不喜欢换人。”
  
  言罢,司马懿退出殿外。
  
  夜风一吹,才发觉中衣已湿透。
  
  他握紧印绶,玉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抬头望去,成都城郭在月光下如巨兽蛰伏。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真正踏入了权力的棋局。
  
  那遥不可及的血海深仇,终于迈出了这报仇的第一步。
  
  当夜,曹操回到成都王宫,身心俱疲,倒头便睡。
  
  然而甫一合眼,便觉阴风阵阵,耳边似有万千哀嚎之声。
  
  恍惚间,他竟见无数血淋淋的冤魂自殿外涌入,皆是郪县惨死的百姓。
  
  有的断首,有的残肢,更有妇孺啼哭不止。
  
  纷纷伸手向他抓来,口中凄厉呼号: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曹操大惊,猛然坐起,冷汗浸透衣衫。
  
  环顾四周,殿内空无一人。
  
  唯有烛火摇曳,映得殿柱影子如鬼魅般晃动。
  
  他喘息良久,方知是梦。
  
  然而心头惊悸难消,再难入睡。
  
  此后一连数夜,皆是噩梦连连。
  
  或见郪县百姓围床索命,或见马秦、高胜提头怒视。
  
  更有甚者,
  
  竟梦见司马懿立于血泊之中,对他阴森而笑。
  
  随即化作三马,竟渴饮曹氏之血。
  
  直到把血吸干,方才罢绝。
  
  曹操素来不信鬼神,然此番异梦频现,竟使他心神不宁,白日亦恍惚不安。
  
  数日后,曹操召集群臣,沉声道:
  
  “孤近日夜不能寐,每每惊悸而醒,不知何故?”
  
  众官面面相觑,不能答。
  
  程昱乃上前奏道:
  
  “魏王,成都行宫旧殿年久,恐有阴祟作怪。”
  
  “不如另造新殿,以镇邪气。”
  
  曹操沉吟片刻,颔首道:
  
  “……善。”
  
  “孤欲建一殿,名‘建始殿’。”
  
  “然蜀地工匠粗陋,恐无良工可托。”
  
  程昱道:
  
  “成都有一巧匠,名唤张恒。”
  
  “善造宫室,可召来问之。”
  
  曹操遂召张恒入宫,命其绘制建始殿图样。
  
  张恒领命,不日呈上图纸,画的是九间大殿。
  
  前后廊庑相连,楼阁巍峨。
  
  飞檐斗拱,极尽壮丽。
  
  曹操览图大喜,道:
  
  “此图甚合孤意,然如此大殿,需巨木为梁。”
  
  “恐蜀地无此良材。”
  
  张衡躬身道:
  
  “离城三十里,有一深潭,名‘跃龙潭’。”
  
  “潭畔有一祠,名‘跃龙祠’。”
  
  “祠旁有一株千年古树,高十余丈,粗可数围,正是栋梁之材。”
  
  曹操闻言,当即下令:
  
  “速遣工匠伐之!”
  
  命令一下,众工匠即刻动身。
  
  然不久便回报说:
  
  “此树坚硬如铁,斧锯不入。”
  
  “砍之则铮然有声,竟不能伤其分毫!”
  
  曹操不信,亲率数百骑前往察看。
  
  至跃龙祠前,果见一株巨梨树,挺拔参天。
  
  枝叶繁茂如华盖,直插云霄。
  
  树干粗壮,纹理如龙鳞盘绕,隐隐有灵异之气。
  
  曹操凝视良久,下令道:
  
  “孤素来不信鬼神妖邪,速速与我伐之!”
  
  话音未落,忽有数名乡老奔出,跪地泣谏道:
  
  “魏王不可!”
  
  “此树乃神木,数百年来庇佑此地,伐之必招天谴!”
  
  曹操闻言大怒,厉声叱道:
  
  “孤纵横天下四十余载。”
  
  “上至天子,下至黎民,无不畏服。”
  
  “区区一树,也敢比拟刘备,违逆孤意乎?”
  
  言罢,拔出佩剑,亲自挥砍。
  
  剑锋触及树干,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铮然震耳。
  
  更骇人的是,树皮裂处,竟渗出殷红鲜血,溅满曹操衣袍。
  
  曹操见之大骇,忙问身边人说道:
  
  “公等见大树流血否?”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没看到什么血。
  
  曹操愕然,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又以手示众人:
  
  “如此淋淋鲜血,公等视而不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摇了摇头。
  
  “大王手掌完好无损,吾等实未见着鲜血。”
  
  曹操心中更加惊疑不定,暗思,莫非鬼神与吾相通?
  
  乃掷剑于地,翻身上马,急返宫中。
  
  当夜二更,曹操睡卧不安。
  
  独坐殿中,倚案假寐。
  
  忽觉阴风骤起,烛火尽灭,殿门无风自开。
  
  一黑影飘然而入,披发仗剑,身着皂衣,面目狰狞。
  
  直指曹操喝道:
  
  “吾乃梨树之神!汝妄造建始殿,心怀篡逆。”
  
  “竟敢伐吾神木!今汝阳寿将尽,吾特来取汝性命!”
  
  曹操大骇,急呼:
  
  “武士何在?”
  
  然殿外寂然无声,竟无一人应答。
  
  皂衣人挥剑便砍,曹操仓皇闪避。
  
  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只觉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自此,曹操病势沉重。
  
  遍召名医诊治,皆束手无策。
  
  魏王府内,烛火摇曳。
  
  曹操卧于榻上,额上青筋暴起,面色铁青。
  
  他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紧握床榻边缘,指节发白。
  
  “痛煞我也!”
  
  一声怒吼,吓得侍立两侧的宫女瑟瑟发抖,手中药碗几乎端不稳。
  
  “大王息怒。”
  
  医官令跪在榻前,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臣等已用尽良方,奈何此症怪异,非药石可医……”
  
  “废物!”
  
  曹操猛地将枕边玉如意掷出,砸在那医官肩上。
  
  “孤养你们何用?连个头痛都治不好!”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议郎赵俨疾步入内,见殿内狼藉,先是一怔,随即行礼道:
  
  “大王,臣有要事启奏。”
  
  曹操勉强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
  
  “讲。”
  
  赵俨深吸一口气:
  
  “大王可知神医董奉否?”
  
  “董奉?”
  
  曹操眉头微皱,“可是与张机、华佗齐名的建安三神医?”
  
  “正是。”
  
  赵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接着说道:
  
  “此人原在交州行医,近日听闻其游历至益州。”
  
  “悬壶济世,药到病除。”
  
  “更奇者,他治病不取分文,只求痊愈者栽杏五株。”
  
  “今夏杏熟,他便在树下建仓储杏,以杏易谷,赈济贫民。”
  
  “百姓皆称‘杏林春暖’,其医术医德,世所罕有。”
  
  “绝对是扁鹊,仓公在时!”
  
  曹操听罢,眼中精光一闪,忙问道
  
  “此人现在何处?”
  
  “据探子报,董奉现居南昌,距此不过三日路程。”
  
  曹操乃强忍头痛,撑起身子,道:
  
  “好,速遣快马,星夜请来!”
  
  “喏!”
  
  赵俨躬身领命。
  
  三日后,一青衣道人随侍卫入府。
  
  此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
  
  背负药囊,步履轻盈如踏青云。
  
  正是神医董奉。
  
  “山野之人董奉,拜见魏王。”
  
  董奉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曹操斜倚榻上,细细打量来人:
  
  “久闻先生大名。”
  
  “孤这头痛之症,众医皆束手无策,不知先生可有良方?”
  
  董奉不答,径自上前:
  
  “请大王伸手。”
  
  把脉片刻,董奉眉头渐锁。
  
  又观曹操面色、舌苔,最后轻叹一声:
  
  “大王之疾,不在腠理,不在血脉,而在心神。”
  
  “哦?”曹操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董奉直视曹操,目光如炬:
  
  “大王近日可曾夜寐不安?可曾梦见什么异象?”
  
  曹操面色微变。
  
  原来他连日噩梦缠身,每每闭眼便见无数血面冤魂索命。
  
  有吕伯奢一家,有徐州百姓,更有新近郪县被屠的妇孺。
  
  这些梦境如附骨之疽,令他寝食难安。
  
  “先生如何知晓?”曹操声音低沉。
  
  “大王眉间黑气缠绕,印堂发暗,此乃心神受扰之兆。”
  
  董奉直言不讳,“此非是寻常疾病。”
  
  “实乃杀业太重,魔障缠身。”
  
  “中了幻术,因而产生幻觉了。”
  
  殿内霎时寂静。
  
  众侍卫、医官皆屏息垂首,不敢抬眼。
  
  曹操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方道:
  
  “依先生之见,此病当如何医治?”
  
  董奉坦然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王今后若能多行善事,造福百姓,自然邪祟不侵。”
  
  “如今天下纷乱已久,黎民涂炭。”
  
  “刘玄德三兴汉室,民心所向。”
  
  “大王何不举蜀地之众归降朝廷?”
  
  “如此一来,蜀地百姓与中原百姓皆可免于战祸。”
  
  “大王亦可卸下重担,安心调养。”
  
  “行善积德,日后必能福寿绵长。”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俨面色煞白,急向董奉使眼色,却见道人神色自若,毫无惧色。
  
  曹操猛地坐直身体,眼中寒光迸射:
  
  “先生让孤赎罪?孤有何罪?”
  
  董奉不退反进,声音清越如钟:
  
  “大王当年自中牟县逃难时,屠戮吕伯奢一家九口。”
  
  “征讨徐州,杀得鸡犬不余,泗水为之不流。”
  
  “近日又因疑郪县百姓从贼,竟将一县无辜尽数屠戮,筑做京观。”
  
  “此非罪过,何为罪过?”
  
  “大胆!”
  
  曹操拍案而起,头痛似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孤这是为天下计,不得已而为之!”
  
  “岂不闻,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尔一介草民,安敢妄议朝政!”
  
  除李翊外,还没有第二个敢当着曹操的面阴阳怪气他的人。
  
  李翊有势力,有靠山,曹操只能选择忍着。
  
  可董奉算什么东西?
  
  一介山野草民,也敢出言讥讽我?
  
  一般人面对曹操的暴怒,大多会吓得腿软。
  
  毕竟他的刀从来不分男女老幼。
  
  可董奉此刻却显得很平静,只是无奈地叹息说道:
  
  “……唉。”
  
  “山人我虽有千般良药,能治百病,可唯独治不了业障。”
  
  “大王若还想要活命,唯有回头是岸。”
  
  曹操怒极反笑:
  
  “好!好个‘神医’!”
  
  “分明是刘备派来的奸细,欲乱我军心!来人!”
  
  殿外甲士闻声而入。
  
  “将此狂徒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曹操厉声喝道。
  
  董奉被甲士押住双臂,却神色从容,临行前回头道:
  
  “大王,病入膏肓而不自知,虽扁鹊再世亦难救矣。”
  
  “拖下去!!!”
  
  曹操嘶声暴喝,额头青筋暴起。
  
  待董奉被押走,曹操突然踉跄一步,扶住案几。
  
  头痛如潮水般袭来,比先前更甚十倍。
  
  他眼前一黑,恍惚间又见无数血手自地底伸出,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大王!”
  
  赵俨急忙上前搀扶。
  
  曹操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
  
  “查!给孤彻查这董奉来历!”
  
  “若他当真是刘备遣来的细作……孤要他生不如死!”
  
  言讫,再次昏厥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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