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山城甜酒、天子之诏
第二百零一章:山城甜酒、天子之诏 (第1/2页)美人场主风风火火,容不得周奕回话,拉他便走。
穿过精致的飞鸟园,进入后山。
小道尽头,西风摇晃着竹篁,叶片摩挲,隐闻鼓瑟之声。
朝宜调琴,暮宜鼓瑟。
安乐窝前,那宽袍广袖的儒雅老者好生惬意。
放下乐器,开始摆弄屋前酒盏,悠然享受着晚年时光的每一刻。
忽然,鲁妙子听到了脚步声。
奇怪了,怎是两人?
他心思灵透,细细一听旋即反应过来,能和女儿一道来此的,只能是那个小子。
直起身子朝远处看去,果见一丰神如玉、白衣束剑的青年正被女儿拉着含笑走来。
“鲁先生,打搅了。”
周奕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有什么打扰的,他前几日还说起你,一直记挂,你一来,他准是心里高兴。”
鲁妙子听了女儿这话,微微一怔。
我说过吗?
他不动声色,此刻也只当是说过了。
朝周奕连连招手,顺势道:“周小子,你是该多来,否则我酿的六果酿喝完,你可就没有口福了。”
周奕笑应一声,与商秀珣一道坐下。
“方才我听到山下动静甚大,想来是牧场的人在欢迎你,你们俩见面不在一起说话,突然急着来寻老夫,可是.”
鲁妙子发挥着想象:
“可是要定人生大事?其实不必问我,江湖儿女,你们自个儿决定便好。”
商秀珣的脸上不由透出两抹海棠初绽般的红晕,“你胡说什么,他有事要询你。”
鲁妙子好奇心大起:“哦?何事?”
“邪帝舍利。”
鲁妙子的表情微有变化,听了这四字,忽然沉默没有接话。
商秀珣从旁催促:“你若知晓直说便是,瞒着他人就罢,连我们也要瞒着吗?”
鲁妙子露出苦笑,喃喃一叹:“向兄,你坑苦我也。”
他目光躲闪,放低声音对女儿解释:
“秀珣啊,我一生重诺,绝不失信于人,既然答应朋友要保密,那是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周奕早有所料,不愧是终极保密王。
为了保密,可以不当舔狗的存在,秒杀武林判官十条街。
“你你真气死人了,”商秀珣还要再说后边的话,周奕拉了拉她的胳膊,将她打住。
“向邪帝一定很欣慰有您这样一位朋友。”
鲁妙子道:“邪帝舍利的具体位置,我没法告诉你。”
“不碍事。”
周奕也不是要问这个,“前不久我去巴蜀时,其实已得到过一颗舍利,还发现了墨家机关术与圣极宗背后的秘密。”
“嗯?”鲁妙子微感诧异。
这些事他其实清楚得很。
向雨田在邪帝庙的那段时日,他也在巴蜀。
就连伏魔洞中的庞大机关,也是由他打造,还告知了石青璇如何闯过那些机关。
周奕将老鲁的表情尽收眼底。
于是,他将邪帝庙、古蜀国舍利与战神殿有关的内情,或得到证实、或属于推测,全数告知。
鲁妙子一直点头,说明他所言无错。
周奕话锋一转,提到跃马桥与杨公宝库。
鲁妙子闻言一惊,等他后话。
“向邪帝的那颗舍利就在杨公宝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此言一出,鲁妙子守护的秘密等于被揭穿。
他望着周奕,知道这不是在诓骗他,毕竟说出了“跃马桥”三字。
“此事你从何而知?”
周奕神色平静:“阴后恐已至长安跃马桥,正和邪王一起想法子破解你的机关。”
鲁妙子听到这,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这.老情人和老情人的老情人和好了?
周奕忍俊不禁:“我实话实说,没掺半句假话。”
鲁妙子手拈长须,沉吟道:
“那杨公宝库分真假两层,进入假库后,会看到一个装着兵器、少量金银财宝的库房。且此库有致命陷阱,水银池会倾泻下来。”
“不过这对高手没有多大作用,只是要他们相信,宝库已毁,从而错过里边的真库。”
“其实进入内部不难,我来教你。”
鲁妙子准备起身拿纸画给他看,忽听周奕问:
“鲁先生,这杨公宝库的位置是你选的、杨素选的,还是向邪帝安排的?”
他有此疑问,乃是建立在了解过邪帝庙布置的基础上。
商秀珣皱着眉:“老头儿,你那朋友只让你保守舍利这一秘密,如今那已不是秘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鲁妙子示意她别急,侧目看向周奕:“你为何有这般猜测?”
“很简单,我知道向邪帝在寻找进入战神殿的方法。同时,那庞大的杨公宝库,不是短时间就能建造出来的,比如巴蜀的伏魔洞,借助了天然地势,我猜宝库可能借助了以往留下的建筑。”
“对极。”
鲁妙子朗声答道:
“那其实是丰京和镐京的祭祀地。”
“所谓考卜维王,宅是镐京。周文王灭崇,将西岐迁至丰京时,那个地方就已经存在了。向兄让我将舍利放在那里,乃是将其回归原位。”
“第一代邪帝谢泊在古齐国的大墓中发现此物,正是得自周天子所封。”
“历经漫漫岁月,又返回初始地,这种跨越时空的轮回,是否很动人?”
说到这,他抚须一笑。
“虽然守护舍利的秘密不易,但能参与其中,我亦兴奋,也不得不感慨向兄是个妙人。”
“他确实是妙人,但初始地是何意?”
周奕猜测:“难道周天子将舍利一直保存在此处?”
“不。”
鲁妙子道:“你很难想象到。”
“轩辕黄帝时期,广成子从战神殿中感悟出长生诀后,从地底返回地表传给黄帝。镐京地底有一处通向战神殿的通道,广成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此地便是宝库地底,只是历经岁月,通道早已消失。”
“不过.”
“向兄某次带着舍利至此,曾隐隐感受到地底战神殿的存在,可是一闪而逝,这让他追悔莫及。他告诉我,原来战神殿能在地底移动,也正是这个遗憾,让他迟迟逗留在这片虚空,不愿离去。”
“到最后,实在是找不到战神殿,又不愿耗费历代邪帝留下的元精,这才破碎虚空。”
拨云见日,周奕眼光大亮:“原来如此。”
“我与杨素关系莫逆,得知他的想法后,就将杨公宝库的位置选在这里,设置内外之库,藏住舍利。”
“那不是留了破绽,让外人更有机会将舍利找到?”
“这也是向兄交代的,他非是要舍利永不问世,只看谁有缘了。所以,我不能对外说,泄露出去,便是我的私心,算不得缘法。”
鲁妙子冲着女儿苦笑了一下:“秀珣,你总能体会我的苦衷了吧。”
商秀珣没给他好脸色:“谁叫你轻易许诺他人。”
鲁妙子回转屋内,连写带画,讲清楚真库假库构造。
他还打算细说长安水文,告诉周奕如何将宝藏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地下运走。
周奕直接打断。
这里没必要听,把长安拿下,里边的宝藏无需偷运。
取出舍利即可。
把这桩事问清楚,周奕心中有底,与鲁妙子聊起一些阴后邪王之事。
倒不是他故意的,仅是感觉老鲁想听。
满足他的好奇心,顺便八卦一番,瞧瞧老鲁对阴后的态度。
不愧是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并未露出舔狗之态。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女儿在旁边。
周奕与他喝了不少果酒,临走时,美人场主抱起两大坛,准备与他一起返回飞鸟园。
半途,又被他叫停。
“怎么?还有话要对老头儿说?”
“不是。”
商秀珣凝目看他,等他后话。
“我们去看看你娘。”
她微微一窒,点头道:“好。”
商秀珣领他去到后山上一处较为僻静所在,距离对崖的飞瀑更远。
出黑是老手艺了,周奕在墓碑前,可以说好长一串不带重复的祈福词。
洒上老鲁的果酒,拜了几拜。
接着,又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上代场主念叨着本代场主的好。
说她仪态万方,芝兰玉树总之是一顿夸。
美人场主每次来到这里,总怀着无限伤感,今次,头一遭露出笑容。
她推了推周奕,将他拉走:
“快别说了,我娘马上要误会你‘油腔滑调’。”
美人场主将怀中的一坛酒递给他,她空出一只手,挽着他的臂弯,语气更显亲切,一路问他想吃些什么。
周奕想了想,有个好提议。
商秀珣露出惊喜之色,又颇为犹豫:
“这这不好吧,岂能让你做这些。”
“快快快,别耽搁。”
周奕笑着催促,毫不在乎。
接着,他们一道前往内堡中的厨房。
等商秀珣寻个理由把人支开,周奕亲手治菜。
他打算复刻在偃师吃到的柴氏燕菜,虽说没有木道人打造的传说中的厨具,可他的天霜寒劲,当世找不到第二人。
故而.
一番忙碌之下,赶在天黑前,真被他做成了那道燕菜。
美人场主显是有过加练,她做出数道精致小菜,作为辅菜,不抢周奕的风头。
找来食盒装好,一道返回之前用饭的翠煌阁,上到四层。
冬日天黑得早,翠煌阁已是最高处。
有一点点西风也不打紧,灯火初明暖愈浓,正好欣赏飞马山城的冬日夜色。
唯一遗憾的是,与那些大厨相比,他们的技艺还差得挺远。
“秀珣,是不是很失望?”
“怎会呢?”
她指了指周奕所治之菜:“其实没那么差,只是你自己要求比较高。”
说着说着,商秀珣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是安慰人的话。
不过,她很高兴也是真的:“吃东西的时候需要看心情,若没兴致,任何菜色都会失去滋味。这将是我久久难忘的味道,它可是你亲手做的,旁人比不了。”
话罢,她凤目眯成一线,有个微笑弧度。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美人场主才应一声,人已经从座位发生移动,任凭他将自己抱坐到腿上。
虽然此前有过亲密接触,毕竟隔了好长一段时间。
商秀珣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秀珣,酒呢?说好的甜酒呢?”
“这不是吗?”她理好思绪,指了指桌上的六果酿:“这果酒难道不甜?”
“不是不甜,只是和你上次说的不太一样。”
“一样的,你记错了。”
美人场主说话时,羞赧之色在眉梢眼角晕开,如染霞光,那双明眸早没了寻常待人时的清冷。
周奕就望着她,不说话。
商秀珣将桌上的玉盏捧来,双手凑到他面前,笑道:“奕公子,请吧。”
周奕躲开,商秀珣又请他喝,周奕与她逗趣,连躲几下。
以致酒水都洒到地上。
若是老鲁瞧见,一定要怪他们暴殄天物。
美人场主把剩余的半杯酒朝翠煌阁外一泼,叫西风卷起六果之气,复斟一杯。
她看了周奕一眼,面带醉红,而后
一口饮下,玉盏中少去一大半,俯身将口中果酿连带唇上沾着的几滴,都送给了周奕。
因太匆忙,又不通技巧,虽是满口果香,却洒湿罗衫,在几分狼狈中展露出诱人醉态。
周奕意犹未尽时,酒已没了。
“秀珣,很甜,但是没喝够。”
商秀珣靠在他怀里,听罢二话不说用力咬了他一口。
“这么久不来找我,哪有你酒喝。”
周奕轻抚她的后背:“等我料理完琐事,一定经常来牧场。你若愿意,可随时与我一道出去,那时就不用分隔这般久了。”
商秀珣没答话,拿出一块手帕,将他脖子上,衣服上洒的酒擦了擦。
之后,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没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将我忘了,想一想就挺伤心。”
周奕立即道:“在这事上,我可比鲁先生更重诺。”
美人场主笑了,问道:“那你可否满足我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她没立刻说,先让周奕继续用饭。
之后带他去到三楼那间雅致房间,周奕得知她的心愿后,便当着她的面,给她画那些食谱。
将自己在南阳时所作的过程,清晰呈现在她眼前。
同时,还附赠了一幅飞马山城图。
将那句“谁知今夜客,又画山城峰”完美圆上。
周奕本是要立即离开的,但能感受到她的不舍,又想起她违背祖训,一直在默默帮忙,结合自己的作为,心中多有歉疚。
于是在山城连待三日。
这期间,周奕帮她处理要看的书信,一起治菜,一起赏月作画,还下到牧场骑马。
短暂的时光中,她总是面带欢笑。
到了第四日,商秀珣主动将他送出牧场。
东峡入口,人皆散去。
周奕望着她,笑问:“我还可以待几日的。”
商秀珣拉着他的手,外界传言她孤芳自赏,其实心思非常敏锐,时间虽短,却能体会到一个人的心意。
这时很有信心地说道:“不用,你去做事吧,我还得安排人给虚军师他们送马。”
周奕见她神色毫无勉强,不由与她对视一笑。
“嗯,我走了。”
也不啰嗦,他挥了挥手,转身朝东而去
……
寒来暑往,转眼到了小雪那日。
自大半月前,南部抗周联盟在宣城郡与江淮水师大战一场,在李靖手下吃了败仗后
今日,萧铣在江夏郡,又败给徐世绩。
其手下大将、被封为齐王的张绣尸横江面,麾下部曲八千余人,或死或降。
萧铣吃了这场败仗后,不敢轻举妄动。
对面的徐世绩就和吃了猛药一样,连续半夜突袭。
萧铣再度派人联系林士弘。
可这位楚帝,近来更多时候都在闭关,惹得萧铣极为不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