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碧潭夜逢 藏书阁探秘
第一章:寒碧潭夜逢 藏书阁探秘 (第1/2页)五毒教乃云滇当地苗人所创,原以用毒下蛊立足西南地区,但随着不少中原武林前辈高人因厌倦武林争斗而南下云滇归隐发现五毒这一奇异门派,其中为追求武学多样而不拘小节者便将自己所习得的多种中原武艺与苗人使毒的技艺合而为一。利用云滇地区奇妙富饶的自然优势,使毒下蛊的技艺也日渐精湛,所使之毒种类与功用繁多。经过百年的交融发展与改良精进,终于形成了诡谲奇异、变幻莫测、阴狠毒辣的五毒教武功。或杀伤人命于瞬间,或折磨人身至多年。五毒弟子在江湖上随来去如风、行踪难知,不深涉江湖恩怨,江湖中人对五毒教除了擅用毒下蛊之外也都知之甚少。原本只知五毒教似乎无心参与中原武林之争斗,不过近些年来,一些江湖人士竟忽然离奇死亡,他们或是富贾乡绅,或为成名高手,或为江湖散人,或为名门才俊。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之间有甚关联,只听说他们似乎死于云滇五毒之手………
端午到,五毒醒。每年的端午节前后随着天气开始逐渐变热,民间俗称的“五毒”和其他虫蚁便开始活跃起来。端午节本是纪念伟大浪漫诗人屈原的节日,家家户户吃着粽子,阖家欢乐。但是于云滇五毒教而言,这一天便是一年中最为特别的日子。一年一度的献蛊大会将在这一天开展。每个五毒弟子所精心培养一年的“蛊”都将在这一天严格按照教规缴纳于教主用以炼制护教圣物、为本教武功思进步之策及完善《百毒真经》作实物参考用。所谓制“蛊”是将多只同种类的毒物——即五毒“圣物”放至一密闭容器内,待到其中一只将其余所有毒物蚕食至尽,该毒物便被称为“蛊”,亦可提取其身上毒素另作他用。即便是身经百毒的无毒弟子,受到异命圣物之毒所伤也会像常人一样不堪一击,于是考虑到教中弟子的和谐安全以及诸种毒物的极强毒性,以及五毒教极少与外界接触没有自卫之需,于是平日里便明令禁止弟子私藏“蛊”及其他一切圣物,如若有违,必受严惩。
此外,这一天还有和献蛊大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夺名大会准时开展。正如五毒教从诸种毒物中探得其武功精髓一样,制蛊的过程也给了五毒教深远影响和启发。每个年幼的五毒弟子在教中都是有姓无名,到得一十八岁那年的端午,众弟子需上罗藏山顶像诸毒虫以命争蛊一样相互残杀直至只有一人存活为止,而这最后存活的人,便可得到教主的认可和按各堂口字辈的赐名。由于夺名大会和制蛊过程颇为相似,以及名称中发音的相似,向来有人讲此大会戏称为“人蛊大会”、“夺命大会”。罗藏山对于未能赢得赐名机会而命丧山顶的人也变成了“落葬山”。
这天,五毒教无名弟子最惧怕也最盼望的日子端午节到了。闷热的天气中,一切如预想中一样顺利进展着。缴纳完蛊后,无名弟子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刃按堂口分站成五列等候教主发落。在这殊死一战前山上众无名弟子无不目露凶光、屏息凝视,唯恐在气势上先败下阵来。突见人群中一中年瘦削男子,两眼无神,垂头丧气,摇摇欲坠地佝偻在灵蛇堂的队列中,仿佛此时只要谁随手戳他一指,他全身骨头便会瞬间散架,原本灵蛇堂弟子所使兵刃所以刀、剑为主,而他却赤手空拳连兵刃也未携带。忽然听见队列身旁有人戏谑地高声道:“伍兄弟,像你这般来这人世间走一遭那才是天下第一美差事儿啊,一十八岁像活了八十一年一样!哈哈哈哈哈!”说话之人名为杜灵德,乃灵蛇堂得名弟子,平日里好拉帮结派欺凌弱小,趋炎附势,心胸狭隘。这几句话说罢人群中传来一阵噬之以鼻的笑声,那伍姓颓废瘦人仍不为所动,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眉头也没皱一下,似乎没听见打趣和嘲笑一般,继续佝偻着身子在灵蛇堂队列中。
这时,仿佛罗藏山顶空气也凝结了一般,只感到这气氛骤变,原本周遭起伏不定的呼吸声现在也戛然而止,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那参差不齐的心跳声也变得一清二楚,似杂沓纷乱的马蹄声,又似拳拳到肉的击打声,无不让人心中惴惴。忽然山顶众人的齐声高喝冷不防地覆盖住这杂乱的心跳声——“恭迎尹教主!”说着便跪地作揖。
伍姓颓废瘦人缓慢地顺势跪下并堪堪抱拳听候那尹教主发话。只见那尹教主抱拳高声回应道:“免礼!”众弟子齐声道:“谢教主!”便又起身站好。
这尹教主单姓尹双名韬略,武功高深莫测,用毒下蛊的手段千奇百变。在教中也行事严谨神秘,众弟子只知他整日醉心于《百毒真经》的完善和对武功的深耕,除了传授和点拨武功基本上只有在端午节才现身主持大会。曾有不少无名弟子中的佼佼者因不满教中规矩和对他武功境界的质疑而联手前去与他挑战。结果据传言,这尹教主似乎并未显甚身手,几位前来挑战的弟子当场便离奇死亡,尸首也不知所踪。
尹韬略摆手道:“我五毒教昔年得若干中原退隐至云滇的高手点拨,同时在运毒使蛊的根基上发展成毒与武相铺相成的独特武学。这二者缺一不可,我五毒教历来是求精不求量,如若是一个举教上下全是武功稀松平常的门派教会,等到外人来犯时,不过是徒送性命。本教潜心钻研《百毒真经》及我教神功多年,只盼那真正继承者的到来。
又道:“你等既能入我教各堂口成为无名弟子,那各堂口所尊圣物便是你们的本命圣物,对该种圣物特有的毒气自然是免疫的。你等的运毒技巧又未得传授,所以在控毒方面大家都是同样根基,不必比较。如今特以此以命相博的大会来选拔出武功招式上的真正强者,再加以苦心调教传授并赐名,学艺有成者日后方可有万夫莫敌的功力,以一敌多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今日想活命!想得名!想深造我五毒神功的人且在这大会上大显身手吧!”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说罢四个堂口的队列迅速拉开距离,留灵蛇堂站在这罗藏山顶中央进行第一场比试。只听得一声锣响第一场夺名大会的比武正式开始!众人纷纷摆好架势准备应战。那伍姓瘦人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勉强地站着,看他的黯淡无光的眼神,仿佛这世间已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他只等一死来脱离这麻木的身躯和暴烈的环境。即将合上双眼等死之际,突然一束奇妙而温暖的光透过他的双眼照进他的内心,他连忙定睛望去,只见前方约莫三丈远处正在观战的圣蝎堂队列中一妙龄少女的一双妙目正眼波流转地凝视着自己,她的玉雪肌肤中带有一丝桃红色,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樱桃似的小嘴微微张开,仿佛要呐喊助威一般,一脸关切的样子,那眼神柔情似水令人忘乎所以,伍姓颓废瘦人已然忘却了此刻自己正面临着殊死搏斗,这个原本只容喘息的瞬间也像永恒的涅槃一样美好光辉,周遭的厮杀声、惨叫声、受伤倒地声不绝于耳,但他只感到此刻世界仿佛为自己停下了运转,回忆起幼年初入五毒教第一次遇见她时,那种悸动却羞怯的感觉又再一次正中了他的内心深处。他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再次走近这令人陶醉的温柔乡!
可眼前这殊死的搏斗并不容他多享受片刻,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迅速从左肩扩散至全身,他转头望去,一位无名弟子因右手受伤而握刀不稳,这一刀使出掠过他的心脏要害而刺中他的左肩。他忍着剧痛左拳上摆正中那无名弟子右手上的伤口,那人吃痛瞬间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他右手将刀从肩上拔出只一挥便将那无名弟子斩得尸首分离。这几个动作使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仿佛事先预演过一般的熟练,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无不愕然,之前病怏怏的废人转眼间竟变得如此冷酷凶猛!看着刀刃上沾满的鲜血,此刻他的杀气犹如决堤洪水一般将他多年来胸中积攒的苦闷一冲而尽,若不能赢便是死路一条!于是在这生死关头不再顾虑许多,将平日里自己对武功招式的独特理解一一展示出来,和他对敌的无名弟子们哪知道深思所学招式的巧妙和进攻的目的,只知道一板一眼的将招式学全,再加以不断的温习便能让自己的武艺得到真正提升,殊不知最终增长的往往只有蛮力。
罗藏山顶上灵蛇堂弟子斗得如火如荼,其中不少弟子仍死板地按照着所学招式来攻守,有部分弟子打红了眼开始胡乱挥舞着拳头进攻,也有人崩溃得跪地大哭,可转眼间就被人割喉而死,哭声随即立止。此时伍姓瘦人的表现立即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只见他忽而势若猛虎忽而灵动如蛇忽而腾空跃起,对手们都不知他将要如何出招,而他却仿佛料到了对手意欲何为,无论对手怎样进攻都被他料敌先机后先发制人。随着惨叫声,兵刃相撞声越来越淡,多个灵蛇堂弟子的鲜血汇成的血泊中只有伍姓瘦人一人赫然站立着。
尹韬略忙站起身来,高声道:“好!这位弟子,开战前看你其貌不扬,人人都小瞧于你,没想到竟是个懂得活学活用,举一反三的聪慧之人,你年方一十八岁,怎么会弄成这番模样?”
伍姓瘦人杀气未退尽,愤愤道:“这些人心胸狭隘,气量狭小,见我与他们所学同样武功而每次使出的招式却与他们不甚相同,便视我为异类,每日不是讥笑便是排挤,殊不知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弟子每日受他们欺压,终日心情烦闷,无心生活,正所谓相由心生于是便落得了此番模样。
尹韬略眉头微紧须臾又舒展开来,说道:“好一个天下武功,殊途同归。真是个可塑之才,方才听闻你姓伍是吧?”
伍姓瘦人强掩惊魂未定道:“正是”
尹韬略道:“好,那本教现今给你赐名,你属我五毒教灵蛇堂,那便是灵字辈。本教给你赐名一个“显”,希望你日后也能像今日一样“临险”则“灵显”啊。”
伍灵显道:“谢教主。”说罢站到此时正一脸不屑的灵蛇堂弟子杜灵德旁。
紧随在灵蛇堂之后上场比试的是圣蝎堂,圣蝎堂弟子多使蝎尾鞭,此鞭是仿照蝎尾而制成的厉害武器,鞭身全是细钩倒刺,淬满毒液后杀伤力强大无比,鞭头似蝎尾毒针,也灌满了毒。但由于五毒教夺名大会旨在切磋武功身法,且同堂口内大家都是用同种毒物,相互免疫,所以圣蝎堂的蝎尾鞭也均未淬毒。
锣声响,蝎鞭扬。圣蝎堂内弟子轰轰烈烈地打了起来,只见那用眼神让伍灵显重拾希望的妙龄少女并未抢先出手,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跟斗抢占了东上头,在场之人所见如此灵巧迅捷的身法无不惊叹一声。一个魁梧男子瞅准了她刚落地还未完全站稳这一时机便抢先出手,将自己手上蝎尾鞭狠狠朝那少女面门挥去,只见那少女借着刚才跟斗的下落之势,右腿稍微一软以作缓冲的同时也躲开了这一鞭的进攻,那一鞭打空后,猛地砸向地面,刚与地面相触时,那少女立即伸出左脚将那鞭子死死踩在脚下,那使鞭的魁梧男子用尽全力去拔,竟纹丝不动,正在那男子拼命收鞭时,她毫无预兆地提起左脚,魁梧男子便往后沉沉倒去。在自己最后倒地前身子连带撞倒几人,那少女抓住时机,纵身往前一跃,将手中蝎尾鞭奋力一挥,锋利的鞭尾瞬间割破四个人的喉咙和魁梧男子的腹部。
那少女挥出鞭去,鞭头夺像死去的四人之一的一人所用的鞭,将鞭柄紧紧缠住,便成了一根双倍长度的无毒蝎尾鞭。迅速大开大阖的挥舞起来将远处的对手一一击杀。霎时间整个圣蝎堂队列中只有区区四人存活,这四人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丢下武器跪地求饶,连声哀求道:“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教主请开恩呐!”
看到这四人哀求得如此卑微:“伍灵显也心生恻隐之意,只是想起自己刚才所为,只能叹气一声,又继续静观其变。”
那少女也是一愣。只听那四人中一人继续求饶:“教主啊,我等此番就下山去远走三百里外从此不再踏足云滇,五毒教内之事更是永远都只字不提……
其余三人不断应和看尹韬略始终不为所动,那四人中口齿最为伶俐的那人又说道:“如若下山不行,还恳求教主留我们一条命,明年再来必过!求教主开恩呐!我等……”突然四枚暗器破空而去,没等众人看起是何种暗器,那求饶的四人便应声倒下,四个人,八只眼都还不甘地圆睁着。
尹韬略缓缓收回掷暗器的手,不屑地道:“呵,放你们?那不是坏了我教的规矩吗!”
转头又对那少女说道:“这位弟子,我看你不仅身法灵动,且力道十足,出手兼顾快准狠三个要领,实是你这年纪女流之辈中罕见的人才,本教问你,你姓什么?”
那少女道:“弟子姓董。”
尹韬略道:“好,本教看你今日在这男多女少的比试中,竟主动以一敌多,还能夷然自若地夷灭对手,再按照你们圣蝎堂的字辈,本教现今给你赐名董圣夷。”
董圣夷作揖道:“谢教主!”说罢走到圣蝎堂得名弟子所在方向,走得约莫四五步又看向刚刚得名的伍灵显,只见他脸上多了几分忧色,眼神不似故意回避自己,更像沉浸在自我斗争中。继续走到圣蝎堂得名弟子旁站好观会。
其后获胜的天蛛堂弟子被赐名为任天涌,玉蟾堂的被赐名为尤玉蒙,风蜈堂的被赐名为蓝风蓓,是这三人中唯一一个女弟子。这三战打的也难舍难分,鲜血四溅。
在夺名大会之后伍灵显便搬到了灵蛇堂得名弟子的屋内住下,和杜灵德、付灵龙、钟灵溪等人成了朝夕相处的师兄弟。
这日,那杜灵德一如既往的吵闹耍宝,讲些粗俗的玩笑话,时而打趣伍灵显两句,而这时的伍灵显便像魂不附体一般,始终在回味着今天罗藏山董圣夷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感觉那仿佛自己有生以来最幸福隽永的一刻。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明确地知道,她一定还记得自己!原来这世上也有人会为自己露出那样关切的脸色,想到这里泪水不禁湿润了眼眶。看着自己左手掌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流着泪忆起自己和她幼时初识于五毒岭寒碧谭旁,那日,幼年伍灵显看到寒碧潭内生有几株黑心莲,于是便想采摘一朵送给董圣夷以讨她欢心。可左手刚握紧那黑心莲的茎干时,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原来那黑心莲的茎干长满了刺,且满是黑色的汁液,汁液顺着伤口沁入他手掌中的肉内,从此便如刺青一般在手掌中留下了永久的痕迹。此番回想起只感觉当时一切都历历在目,只是后来二人逐渐成长,每日习武练功、寻虫制蛊的任务繁重,再加上五毒教内明令禁止各堂口弟子往来。于是两人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自己每日遭受打击和排挤,善良的本性被一再消耗打磨。唯一的爱好只剩下用自己的理解去结构武功招式。此外每天都在思考如若不杀人便是被人杀,心中也一直对教主的所作所为存有疑疑,对教中许多事情感到蹊跷,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从小到大只想到了夺名会那天如果战胜并杀死所有人夺得名字,终究也难逃这诡秘教主的魔爪,不知还会有怎样的可怖事物在前方等着。但如果不在夺名大会上杀死所有人,那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越想越觉得这五毒岭把人视为毒物来培养,实在是残忍至极,没有一点做人的乐趣,太也不人道。又想到反正自己也无力去改变这现状,终究也是一死,于是便一天天颓废下去,以至于才年方一十八便像个中年人一般的沧桑老气。
伍灵显一直想念着罗藏山上董圣夷看向自己的温柔目光,心里一直是甜甜的,只感到每天起床都有所期待心怀希望,期待能在今天见到她。一日,伍灵显上山采药练功时,偶遇两个天蛛堂师姐,那二人一见伍灵显便面露鄙夷之色,看样子恨不得直接从云滇躲他躲到巴蜀去。伍灵显这才恍然大悟,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通过了夺名大会,成了正式的得名弟子,说不定以后可以常常与董圣夷相见呢!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药草毒虫,奔到山涧边,将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清洗了几遍。看着水面上倒映中的自己,脸上不再是污垢泥渍,头发不再脏乱不堪,一改之前蓬头垢面的形象,只是脸上胡须实在不太搭调。于是又立刻拔出随身携带割草药用的弯刀,将自己唇上颏下的胡须刮剃的一干二净。再冲到水边一照时,只见倒映中瞬间出现一个年轻富有朝气的书生,面色红润健康,难道真是相由心生吗?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反复地靠近又离远,倒映中书生的模样也随着变大又变小,直到确认无误,他才梳理好头发穿上衣物不舍地离去。
稀里糊涂地回到屋内,众人先是一愣,只见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穿着灵蛇堂的衣服窜了进来。杜灵德抢先问道:“这位师弟,不知你是……”
伍灵显答道:“怎么?不认得我啦?我是伍灵显。”
杜灵德道:“哟呵,这莫不是有了哪个相好的了吧,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外表啦,伍老儿摇身一变成了个白皮书生,哈哈哈哈。”
伍灵显不屑道:“哼,随你怎么说。”说罢便宽衣睡觉。躺倒床上,明明自己劳累了一天很快便沉沉睡去。又过了几日,一晚伍灵显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辗转反侧间,又想起关于董圣夷的种种,又是悸动又是不安,更无睡意,于是只好悄悄起身拿出珍藏的蝎子酒来压制自己汹涌的心潮。可是几口酒下肚不仅没有得到平复,反而更加变得躁动。他再也无法自控,于是夺门而出,狂奔起来,只想通过这种方式能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平静。但理智终究是败给了内心深处的真正渴望,他的双腿还是诚实地迈向了寒碧潭——那个他们初次相识,又留下了不少珍贵回忆的地方。
只见前方寒碧潭边依稀有一点火光发亮,他不禁慢下脚步来,随着走近,只看到一个手持火折子的少女静静伫立着,他屏息凝神,走得更近了!心跳不断加速,只希望这个少女便是董圣夷,但又怕她便是董圣夷,因暗恋而犯相思病的人们,总是害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害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此刻的伍灵显便是处于这样矛盾的心境中。
随着伍灵显的走近,那少女终于有所察觉,急忙回过头来。此刻伍灵显原本急剧加速的心跳似乎停了下来,醉意也完全消失,周遭一切景物也似乎都在这朦胧的夜色中静止。
这便是自己日夜思念的董圣夷啊!
董圣夷先是一惊,然后便抱拳问道:“这位灵蛇堂的师兄,不知深夜独自前来这寒碧潭边,所为何事?”
伍灵显道:“我…我…来采摘这寒碧紫藤回去制毒炼药用……对…制毒炼药。”却看董圣夷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想必是自己最近悉心梳理打扮,董圣夷肯定是认不出自己了。
只听董圣夷又问道:“师兄,不知师兄可否知道,与你同为灵蛇堂弟子的伍灵显最近去了何处?便事那位前些天夺名大会上胜出的灵蛇堂弟子。”即便董圣夷平日里雷厉风行,但问及伍灵显时脸上也难免露出娇羞之色,在火光的衬托下显得甚是可爱,让伍灵显心动不已。
伍灵显踌躇道:“他……他最近一直在练功寻蛊呢,不知……不知师妹找他有何事。”
董圣夷道:“唉,他是我一个重要的儿时玩伴,前些年不知他受了何种打击,整个人变得邋里邋遢的,颓废至极,不过我还是相信他内心深处仍然是当年那个正直的孩子,并无二异。”
伍灵显强忍悸动道:“他与你分别的这些年来,在灵蛇堂每日过得好生孤独,他不喜欢与周围那些无趣之人结交,觉得一切都太没人气味,受了很多委屈,不过这一切都绝非压垮他的关键。这整个五毒教中,从来都是视人命如草芥,要靠杀人才能活下去的规则,让他感到恶心,但仅凭他一个人又无力改变,他曾多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董圣夷惊讶道:“啊!你是说他也不满这教中种种残暴的规矩吗?我也一样!在这冷酷无情的环境里生存,也不屑于与周围眼中只有杀戮和利益的人相交。但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所以就算是杀戮,也都不在话下。为了未来的光明眼前的黑暗和苟且又能算得了什么。
听闻此言伍灵显开始回忆起自己往日里种种轻贱生命的行为,不禁感到惭愧。或许是太孤独,或许是从没有人给他关爱和肯定,才让他自暴自弃。董圣夷一介女流之辈尚有如此志气,而自己却败给现实多年,叹气道:“那你知道这一切残酷的背后到底是为什么吗,或者说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
董圣夷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早就感到这五毒岭上一定藏着什么蹊跷,总有一天我相信我们五毒教一定能变成一个团结且不再充满杀戮的武林门派。”
伍灵显称赞道:“有志气!说不定你那伍阿哥心中也正是这样想的呢。”
董圣夷道:“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偷偷关注着他,可最近我却找他不到啦,叫我好生着急。”
伍灵显听到自己朝思暮念的心上人原来这么多年都一直在乎着自己瞬间脸红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双眼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董圣夷,道:“他只是厌倦了以前不修边幅的样子,你找不到他,说不定他此刻便就在你眼前呢!”
听得此言,董圣夷连忙拿火折子往伍灵显脸上照去,在微弱的光亮下,只见一张年轻光滑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确实和自己心目中的伍灵显有几分相似。但自己看惯了伍灵显这些年以来的邋遢模样,对伍灵显原本的样子早已记忆模糊。也不敢完全确定这便是自己自幼便认识的伍灵显。于是说道:“这位师兄,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我拿伍阿哥哪似你这般整洁体面,他是这五毒岭上出了名的邋遢汉。”
伍灵显道:“你们女孩子不都是讨厌邋遢的男人吗,怎么似他那般不修边幅之人,还能得到你这般惦记?”
董圣夷道:“我惦记他跟他邋遢与否无关,而是我只要一看到他的双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人们只看到了他的不修边幅,却不曾看到过他眼里的良善和正直,这么多年来,他是干净也好,粗糙也罢,他眼里的善从未变过,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自与他相识那一天起,便能看穿他的心思。
伍灵显缓缓将左手伸向火折子,在火光的照明下,只见他的左手掌上赫然有若干个参差不齐的小黑点,伍灵显当即说道:“还记得吗,那日我为了采摘一朵黑心莲讨你开心,却不小心伤到自己,茎干上的刺和黑心莲的黑色汁液便给我留下了这永久的印记。”
董圣夷定睛一看,确实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再仔细看看伍灵显的脸与身材,突然大喜道:“你真是伍阿哥?你怎么变了这番模样,都叫我认不出来你啦!”于是伍灵显当即解释了自己为何细心梳理打扮的缘由。董圣夷听后吃吃地笑道:“男人开始臭美,女人也就无计可施啦。”当两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时,原本两张欢笑着的脸却又突然变得羞怯,急忙低下头躲开彼此视线。当以为对方没有在看自己时,便又将头抬起来看向对方的双眼,可不曾想,又再一次四目相对,两人又双双脸红着躲开。
为了打破尴尬伍灵显抢先开口道:“我原先也有着和你一样的志向,想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可后来我发现想要生存下去都是一件难事,而且就算以命相搏通过了夺名大会,前方还有多少的黑暗在等着我。
董圣夷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来每天过得郁闷,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我只想着做好今天的事,不会为了太久远的未来而乱了现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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