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累土成台,太子改革变法
第430章:累土成台,太子改革变法 (第2/2页)县六部的官员仍称吏,州六部的长官仍属流内官。
科举取士的科目依旧以经义为主,只是悄悄加入了算学、工程、律法等“杂科”。
李承乾不会凭空造出“高官”“市长”的名号,却用“刺史”“县令”的旧瓶装了“分级管理、权责明晰”的新酒。
当房玄龄与长孙无忌拿到这份改革蓝图时,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官制章程、考核条例、权责清单,却未必能看透其中藏着的“现代灵魂”。
他们只知道,太子要的是一个更听话、更高效、更可控的官僚体系——而这,恰恰符合皇权巩固的终极需求。
这场改革,注定要在质疑与阵痛中前行。
守旧派会骂“冗官耗国”,勋贵会恨“断其门路”,但李承乾很清楚,他正在为这个庞大的帝国铺设一条通往未来的轨道。
这条轨道或许布满荆棘,却能让大唐这辆马车在更平坦的路上走得更远。
至少,能避开那些因权力失控而倾覆的历史陷阱。
皇城官署。
李承乾写完改革官员的文书后,就让内侍文忠送来,交给房玄龄跟长孙无忌研讨。
议事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相对而坐,面前摊着的正是李承乾那份改革章程,厚厚的卷宗堆得像座小山,每页纸上都写满了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却又笔笔清晰。
他们知道,这是太子用了大半个月写出来的章程。
看完后,两人沉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房玄龄,他拿起最上面一卷“县制革新”,手指微微颤抖地抚过纸面:“辅机,你……你见过如此细致的章程吗?”
长孙无忌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从“州六部权责划分”的卷宗上移开,端起茶杯却忘了喝,任由茶水凉透。
他行医多年的弟弟长孙顺德曾对他说,人体经脉最是精密,一丝错漏便可能气绝身亡。
可眼前这份章程,竟比人体经脉还要繁复,却又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你看这里。”房玄龄指着“县吏部考功条”,“县丞以下官员,每月考绩需包含‘劝农桑’‘平狱讼’‘修水利’‘缉盗贼’四项,每项分上中下三等,由州吏部复核,年终汇总至朝廷吏部。”
“这哪里是考功,分明是给每个官员套上了缰绳,一举一动都在算计之中。”
长孙无忌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止考功。你再看县户部的‘赋税征管流程’,从里正造册、县丞审核,到州户部抽检、道转运使督办,最后由朝廷户部核销,一共设了七道关卡,每道关卡都要留档备案,签字画押,便是当年隋炀帝修运河,账册也没这般严苛。”
他拿起另一卷“司法权分层”,眉头拧成了疙瘩:“县刑部只能断笞、杖、徒三罪,流罪需报州刑部,死罪则必须由朝廷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这是把地方司法权剥得干干净净,一点余地都不留。”
房玄龄叹了口气,将卷宗翻到“官员铨选”部分:“最惊人的是这个。科举取士分‘经义科’与‘实务科’,实务科考算学、工程、律法、农事,中第者直接授予县六部主事之职。”
“现有吏员,凡任职满五年、无过错者,可参加‘吏转官’考核,通过者升为流内官,这是要彻底打破‘官贵吏贱’的旧例啊。”
长孙无忌放下茶杯:“玄龄公,你觉得这是太子一人能想出来的吗?”
房玄龄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困惑:“不然呢?章程里的措辞、思路,处处透着太子的风格,凌厉、直接,不留情面。”
说到这里,房玄龄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可这细节……太细了,细到每个县该设多少书吏、每个部门的印章该由谁保管、甚至公文传递的驿站间距都有规定。”
“这不是朝夕之功,更不是一个深宫太子能凭空琢磨出来的。”
“除非……”
长孙无忌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猜测,却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不愿往“鬼神之说”上想,可这套体系的精密程度,实在超出了大唐所有人的认知。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各自翻阅着手中的卷宗。阳光透过窗棂,在卷宗上投下移动的光斑,照出那些令人心惊的条文。
县设“六部”,对应朝廷六部职能,
每部设部长(从九品上)、副长(从九品下)、主事(流外勋品)、书吏(流外三品)四级。
权责细分到县户部收税需每日入账,三日报副长核对,五日报部长审阅。
州设“六部”,每部设郎中(从五品上)、员外郎(从六品上)、主事(从七品下)三级,职权涵盖下辖各县,如州吏部长官需每季度巡查一县,核查官吏考绩。
道作为朝廷派出机构,设“道台”统管,道台之下不设六部,只设“监察司”“转运司”,分别负责监督地方官与统筹赋税,直接对朝廷负责。
朝廷六部则在原有基础上增设司局,如户部增设“户籍司”“田赋司”“仓储司”,每司对应地方六部的职能,形成“县-州-朝廷”三级垂直管理。
“累土成台。”房玄龄忽然低声道:“这是累土成台之法。”
长孙无忌抬眼:“什么意思?”
“你看。”房玄龄取过纸笔,画了一个高台的形状,底层用粗笔涂得极厚,写“县”,中层稍薄,写州,顶层最窄,写朝廷。
“过去的官制是‘叠石为峰’,朝廷是主峰,地方是附石,主峰高峻,附石稀疏,权力自上而下单向倾注,到了县里,一个县令恨不得包揽所有事。”
“可太子这套,是‘累土成台’,底层最厚最宽,县六部官员最多,往上到州六部渐窄,再到朝廷六部收于顶端,最后权力归于皇帝。
“就像用无数筐土夯筑高台,每一层都紧紧咬合,底层越扎实,顶端越稳固,而整个台子的重心,始终在最上面的皇帝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