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戏园子
第一百零三章 戏园子 (第1/2页)新民戏院虽开业未久,规模不大,仅上下两层,却因一桩奇事名动京城。药铺东家慷慨相赠一匹训练有素的良驹,此马竟不惧锣鼓喧天,能在戏台上从容献艺。
时值名角联袂献演《盗御马》,真马上台,与两位当红武生珠联璧合。骏马扬蹄生风,演员唱做俱佳,观者无不称奇。未及旬月,这方寸戏园便成九城热议之所,每日座无虚席,堪称梨园新贵。
陆嘉衍此番前往新民戏院,倒不单为听戏,侧福晋的邀约,才是要紧事。他特意换了身体面行头:深蓝棉长衫杭绸夹棉短褂外罩,衣襟处暗纹若隐若现;脚下那双内联升的白底福字纹布鞋,更是新上脚的。对镜整了整衣领,这才吩咐备车。
到了戏院车帘一掀,但见暮色中的新民戏院已是灯火通明,隐约可闻锣鼓声穿街而来。
陆嘉衍在戏院门口递了名帖,早有伶俐的伙计躬身引路,将他迎上二楼雅间。
推开雕花隔扇,只见侧福晋斜倚在临窗的官帽椅上,绛紫色旗袍在灯下泛着暗纹。她指尖轻叩茶盏,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句:“来了?坐罢。”
陆嘉衍整了整衣襟,规规矩矩行了个旗礼。落座时特意侧座,既不僭越又显恭敬。
案上龙井腾起袅袅青烟,他垂眸盯着茶汤里沉浮的叶尖,静候这位贵人的下文。楼下戏台正响着《连环套》的唱戏声,咿咿呀呀地漫进帘栊。
侧福晋斜倚着似乎百无聊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掐丝珐琅护甲:“今日唤你来,是有桩要紧事托付于你。”
陆嘉衍闻言又压低了几分:“夫人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室内突然陷入死寂,侧福晋望着台下摇摇头,眼底浮起一抹倦意:“你瞧见了吧?”侧福晋忽而冷笑一声,“当家的那位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偏生每日银子流水似的花。从前遮遮掩掩的豺狼虎豹,如今连獠牙都懒得藏了。”
陆嘉衍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原来传闻是真的,看来侧福晋已经准备要走了!
她忽然倾身向前,“找处宅子,不用大。把些要紧物件妥善安置——我也该为自己留条退路了。”
陆嘉衍心中暗忖果然不出所料,面上却不动声色:“宅子选在城内还是...”
侧福晋指尖轻轻叩着案几,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城里?整日听着那些个乌眼鸡斗来斗去,没的叫人烦心。”
她略一沉吟,唇角微勾,“去东交民巷寻处清净的,至于城里……”她忽而轻笑一声,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泠泠声响,“自然也得留个小院,戏台子还没散场,我总得把这场贤良戏唱完不是?”说罢挥了挥手,腕间的手镯相碰发出脆响。
陆嘉衍将檀木盒揣在怀里,垂首躬身退出门口。戏楼廊下的灯笼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他刚踏出门口,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唤声:“望之!”
陆嘉衍转身见一袭月白长衫的红豆馆主立在朱漆廊柱旁,手中折扇轻叩掌心。陆嘉衍连忙上前请安,“原是您在这儿!匆忙间竟没瞧见,我是来办些紧要差事。您此番是来听戏,还是...”
“唉,还不是为克文那混小子收拾烂摊子。”红豆馆主折扇重重敲在手心,“他倒是好,学那魏晋名士放浪形骸,拍拍屁股跑去津门逍遥。可院子里三十多个学戏的孩子,吃穿用度、课业安排,哪样不要人操心?”说罢望着戏楼檐角的铜铃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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