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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八:蜕变

番八:蜕变 (第2/2页)

两小时后,当周公子在私人飞机上搂着嫩模数筹码时,乌蝇正冒雨跑向车库。
  
  他发动那辆改装过的GTR,载着周公子冲向澳门观光塔。暴雨中的沿海公路能见度不足五米,后座传来兴奋的尖叫。
  
  “够胆!”
  
  周公子在终点拍打他座椅:“下周我带朋友来澳门,全交给你安排!”
  
  这场疯狂赌约换来的是连续三个月爆满的贵宾厅。
  
  乌蝇的名片盒里渐渐塞满各种金边联系方式,连阿华都开始让他单独处理千万级别的借贷。
  
  某个例行晨会上,阿华突然扔来一把车钥匙:“以后用它接送客人。”
  
  乌蝇接住钥匙,发现是周公子提过的那款限量版法拉利。
  
  “华哥,这……”
  
  “你应得的。”
  
  阿华头也不抬地翻看报表:“明天有个重要的客户,到时候你去负责接待”
  
  ……
  
  翌日,威利厅来了位特殊客人。乌蝇透过贵宾室的单向玻璃,看见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在把玩筹码。
  
  那人左手小指戴着枚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孔雀蓝的光泽。
  
  “马来西亚陈氏橡胶的老板,祖籍潮州。”
  
  乌蝇整理着新定制的西装——深灰色三件套,袖扣是两粒南洋珍珠。
  
  三个月前钻石厅的淤青早已消退,但那次教训像烙印般刻在骨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贵宾室大门,跟随阿华走进了贵宾室。
  
  “陈老板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陈世荣头也不抬,潮州话里混着马来腔:“去年你在新口岸打伤过我表侄。”
  
  他忽然用筹码指向乌蝇左脸:“他妈的,至今那道疤还在。”
  
  空气瞬间凝固,乌蝇感觉后颈汗毛竖起,余光瞥见两个保镖已经摸向腰间。
  
  他想起阿华教的——当客人提及旧怨,先认错再转移话题。
  
  “华哥,我什么时候打伤过他表侄?”
  
  乌蝇不解,低声朝阿华询问道。
  
  阿华则是不动声色回答:“陈老板是马来西亚宗亲会的会长,凡是拜过他码头的陈姓晚辈,都是他表侄啦!
  
  不要紧,好好应付!”
  
  “当时年少气盛!”乌蝇顿时了然,双手奉上雪茄盒。
  
  “陈先生,这是古巴特别版,用您家乡的橡胶木盒装的。”
  
  见对方不接,他又补充:“听说陈太太最近收藏翡翠?永利有场私人拍卖会……”
  
  陈世荣突然大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后生仔,你以为打听些消息就能抹平过节?”
  
  他甩出张照片,上面是乌蝇当年在酒吧斗殴的画面:“你老母的,我表侄现在坐轮椅!”
  
  乌蝇的指甲陷进掌心。正当他不知如何应对时,阿华端着普洱茶走了进来:“陈老板,小孩子不懂事。”
  
  他亲自斟茶,“新口岸那间酒吧,现在改成了潮州菜馆,您表侄占三成干股。”
  
  茶杯在红木桌上磕出轻响。
  
  陈世荣眯起眼打量阿华,突然改用马来语说了句什么,乌蝇只听懂“橡胶园“和“价格“两个词,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乌蝇,去取我保险柜里的文件。”
  
  阿华面不改色:“第三格,绿色文件夹。”
  
  五分钟后,当乌蝇回来时,陈世荣正拍着阿华肩膀大笑,他双手递上文件,发现是份马来西亚橡胶园的地契转让书。
  
  “年轻人要学的东西很多。”
  
  陈世荣接过文件,突然用生硬的粤语说:“比如我们马来人,最讨厌别人用左手递东西。”
  
  回办公室的电梯里,乌蝇盯着自己发抖的左手。
  
  阿华突然问:“知道为什么选你接待他?”
  
  “不知道!”
  
  “因为你老豆也是潮州人嘛。”
  
  阿华按下顶楼按钮:“陈世荣对同乡总会心软三分,实在不行,你也认他做表叔喽!”
  
  电梯门开启时,他丢来一本马来语速成手册:“两周后泰国的颂猜家族来人,别再搞砸。”
  
  接下来的日子,乌蝇像块海绵般吸收着东南亚文化。
  
  他学会用右手接递名片,记住泰国人忌讳摸头顶,甚至背熟了马来西亚各州苏丹的谱系。
  
  有天深夜,赌场保洁看见他跪在VIP室练习泰式合十礼,嘴里念念有词。
  
  一周后,颂猜家族的游艇靠岸了,乌蝇站在码头,看着那个穿亚麻西装的年轻人走下舷梯。
  
  对方手腕上的菩提子佛珠,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萨瓦迪卡。”
  
  乌蝇用刚学的泰语问候,双手合十举至鼻尖:“坤差瓦(欢迎您)。”
  
  颂猜·纳拉提功明显怔了下,回礼时指尖碰到眉间:“你会说泰语?”
  
  “只会一点。”
  
  乌蝇引路时特意走在客人左侧——这是他在资料上看到的,泰国贵族习惯被侍从护在左边。
  
  上车前,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个小木盒:“听说您喜欢斗鱼?”
  
  年轻贵族的眼睛瞬间亮了,盒子里是条价值十万港币的半月斗鱼,湛蓝尾鳍如孔雀开屏。乌蝇昨晚特意向曼谷鱼贩学了喂养技巧,此刻用泰语数着水温要点,发音笨拙却诚意十足。
  
  “有意思。”
  
  颂猜用英语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澳门?”
  
  乌蝇心跳加速。资料显示这位继承人刚输掉家族三艘渔船,正是最叛逆的时候。
  
  他压低声音:“听说您在普吉岛的游艇俱乐部……欠了些赌债?”
  
  对方脸色骤变,乌蝇立即补充:“威利厅有私人直升机,今晚就能送您去公海赌船。”
  
  他递上一张兑换的支票:“颂猜先生可以先玩,赢了再还。”
  
  当夜凌晨,当颂猜带着两千万筹码回到澳门时,乌蝇正教他玩广东牌九。
  
  年轻人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因为您父亲三十年前资助过潮州同乡会。”
  
  乌蝇说出阿华教的话,又指指斗鱼:“而且我们都有喜欢的东西要守护。”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每个迭码仔都必须会的。
  
  乌蝇不知道自己有乜鬼东西要去守护,他只知道,眼下的颂猜是其家族产业的第一继承人。
  
  不少时候,乌蝇其实挺羡慕这些贵公子的。
  
  他们都有个好爹,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含着金汤匙来到这个世上。
  
  他们生来仿佛就是为了享受,不用饱尝事件白眼冷暖,轻飘飘就可以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羡慕之余,乌蝇也无不庆幸自己。
  
  如果去年的旺角台球厅,何耀宗没有找到自己,如果自己没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大哥,那么他现在,又该在什么地方呢?
  
  旺角卖鱼蛋?在赤柱坐监?亦或是暴尸街头?
  
  乌蝇想不明白,但他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要想人前显贵,势必人后受罪,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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