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统帅的甜味
第279章 统帅的甜味 (第1/2页)晨雾未散时,赵崇山的膝盖已在青石板上压了半柱香。
兵符上的螭纹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帅帐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的弧度,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前夜跪在雪地里擦药痕时咬出的血。
帐内传来书页翻动声,他猛地挺直腰杆。
三日前军法堂那道天鉴光柱还在眼前晃,周砚颈间暗红咒印像团火,烧穿了他半世的疑虑。
昨日巡营时,他的三千边军主动把"赵"字旗卷了,说要换"林"字旗——他们说,跟着能把天鉴当刀使的统帅,死也死得明白。
"赵将军。"
低唤声惊得他肩头一颤。
帅帐门帘被挑起,林风立在光影交界处,旧斗篷边缘还沾着晨露,发梢却干得利落,显然已在案前坐了许久。
赵崇山喉头动了动,正要开口,却见对方抬手,掌心里躺着块焦糖糕,糖霜在雾里泛着暖黄。
"末将请命镇守北境——"
"先吃。"林风屈指轻叩兵符,"苦太久,心会硬。"
焦糖的甜香撞进鼻端,赵崇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幽州城,他还是个火头军,总偷营里熬药剩下的糖渣。
那时他娘病重,他蹲在灶前抹眼泪,老伙夫塞给他半块焦黑的糖糕,说"甜能压苦"。
此刻掌心里的温度,竟和当年那半块糖糕叠在了一起。
他指尖发颤着接过,糖霜簌簌落进甲缝。
咬下第一口时,脆壳在齿间碎裂,甜津津的糖浆漫过舌尖——是加了蜜枣的,和幽州城老伙夫的手艺一个味儿。
"统帅......"他声音发哑。
"去看看你的兵。"林风将兵符收进案头木匣,"他们今早把马料多添了两成,说要养足力气跟你守北境。"
帐外突然传来细碎的私语。
赵崇山转身,见巡营的亲卫们正扒着辕门探头,见他望过来,立刻挺直腰杆,却有个小旗牌红着脸喊:"赵将军,统帅连咱爱吃糖霜饼都记着!"
晨雾里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赵崇山摸了摸脸上的湿痕。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三日前万军见了林风会自发退开两丈——不是因为天鉴之威,是因为这个人,连火头军偷糖渣的小事都记得。
日头爬过中军帐时,苏婉儿掀帘而入。
她卸了锁子甲,只穿月白劲装,发梢还滴着训练后的汗珠。
案前烛火被风带得晃了晃,映出林风垂在身侧的右臂——空袖在微微震颤,像有活物在袖中翻涌。
"假死经络又在震了。"她伸手按住那截空袖,掌心能触到布料下若有若无的灼烫,"你把《乾坤诀》的力量封进军规、天鉴,拿规则当刀使......可规则是死的,它不会管挥刀的人会不会被割伤。"
林风抬头笑,眼尾细纹里还沾着晨雾的湿意:"昨日赵将军递兵符时,手稳得像块碑。
程老将军查军粮,说今年冬衣能多备三成。"他拈起案头半块焦糖糕,糖霜落进茶盏,"只要反噬的是敌人,就够了。"
最后半块糕被他送入口中。
苏婉儿看着他喉结滚动,突然发现他眼角有极淡的青黑——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露出疲态。
上一次是破王雄密道时,再上一次是平西戎叛乱夜审三十个降将。
每次都是大事将成时,他就像块被榨干的布,可转过天又能站在高台上,声音亮得像战鼓。
"甜的。"他舔了舔唇角,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苏婉儿的手在袖中收紧。
她想起昨夜巡营,听见两个小兵蹲在灶房分糖饼,说"统帅要是能多吃两块甜的,说不定就不会总皱着眉"。
她又想起今早替他整理案牍时,在最下层发现个油纸包——里面是七块压得扁扁的焦糖糕,油纸角还写着"留与阿风",字迹是她熟悉的,林风亡母的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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