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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08 (第2/2页)张肃望着父亲看不出喜怒的脸,有些忐忑:“父亲,我错了吗?”
张玠摇摇头:“你没错,且在守礼这件事上比父亲小时候做得还要好,是我忘了庆阳公主还小,你需要主动避嫌,但如果公主要你牵手走路或是其他类似的小照顾,你照做就是,等公主再大些,明白男女之分了,自然不会再这么亲近你。”
张肃点头。
张玠看看过于谨慎的儿子,补充道:“礼要守,该变通的也要变通,公主为尊,只要不是严重违背礼法道义,她的要求你还是尽量要满足,不然白白吃苦的是你。”
张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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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宫庆阳就把国公府里的事情忘了,跟着三哥回了母妃的咸福宫,傍晚再跟着三哥去乾元殿用饭。
兴武帝把五个孩子都叫了过来,问:“送过去的布衣你们都试了吗?”
太子秦弘:“试过了,尺寸正合适。”
二皇子秦炳:“父皇,我们为何非要穿布衣?京城也有穿得起绸缎的富贵人家啊。”
兴武帝:“朕是布衣出身,朕穿了近三十年的布衣都没叫苦,你穿一次就受不了了?受不了留宫,哪都别去。”
秦炳:“……”
庆阳还想嫌弃那套布衣不好看呢,见二哥挨了父皇的训斥,聪明地没有张嘴,毕竟出宫比一套布艺重要。
兴武帝继续提醒道:“出宫后只能喊朕爹,不然就要露馅了,从这顿饭开始练起,谁喊一次父皇就扣他一分,扣满三分明天留宫,来,都先喊声爹试试。”
秦炳中气十足地喊了声爹,庆阳第二个叫的,声音是小孩子独有的清甜,听得兴武帝直接将小女儿抱在了怀里,揉着脑袋看向另外三个。
永康、秦弘、秦仁喊得都很中规中矩。
简单练过,翌日辰时二刻孩子们聚到乾元殿陪兴武帝共用早膳,吃完,皆穿布衣的父子六人立即出发了。
大齐开国已满三年有余,天子脚下的京城是最先恢复昔日繁华的地方,兴武帝带着儿女们来了四大坊市之首的南市。将近巳时,卖吃食的早摊还没撤,一些酒楼菜馆茶楼已经开门准备接生意了,小贩伙计的吆喝声夹杂着行人的笑谈,让坊市里面充满了皇宫没有的烟火气。
庆阳靠在父皇的肩头,东张西望看哪都方便极了,永康、秦弘一起牵着八岁的秦仁走在后面,因为六双眼睛各看各的,时不时就散开一会儿,有暗卫在附近保护,兴武帝无需太担心。
零零散散买了些小玩意,兴武帝做主,先去了首饰楼。
庆阳太小,看什么都是看个热闹,永康都十七了,正是好美的年纪,挑选起来就很用心。
等女儿在下面看了一圈,兴武帝才笑道:“底下都是寻常货色,咱们去二楼看。”
永康高兴地挽住父皇空着的左臂,有些害羞地道:“谢谢爹。”
兴武帝便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给大女儿抱着,笑容愉悦地上了二楼雅阁。
秦弘三个对首饰没兴趣,纯粹当个跟班。
两刻钟后,兴武帝为长女选好了一整套首饰,小女儿暂且只选了一只金镶宝石的手镯,掌柜激动地报价“两千六百八十两。”
永康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做了公主后她一个月的月例才五十两银子,今日父皇竟然一下子舍得为她花这么多?
庆阳对银子有些了解了,因为母妃的月例是八十两,每到了发月例的时候母妃都会特别高兴。
凑到父皇耳边,庆阳小声问:“爹,两千六百八十两能给母妃发几个月的月例?”
兴武帝:“……三十多个吧,怎么了?”
听见妹妹所问的永康暗暗攥了下手指。
庆阳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这些首饰有多贵,庆阳又凑到父皇耳边:“母妃说天下都是爹的,那这些首饰也是爹的,爹为什么还要花钱?”
永康:“……”
兴武帝放声大笑,扫眼神色茫然的掌柜,兴武帝抱着小女儿,示意四个大的随他走到床边,低声道:“天下确实是爹的,但这天下的百姓商贾官员也都是爹的,爹既有权利命令他们按照爹的要求办事,有权利在他们触犯律法时惩罚他们,也有责任让他们吃饱肚子衣食无忧,过上富足安稳的生活。”
四个大的都点头。
兴武帝转转已经带到小女儿手上的金镯,指着上面的雕刻道:“这是金子,最开始是没有这么纯净漂亮的巾子的,需要矿工从山里面地底下挖出一块块儿矿石,有了矿石,还得工匠把矿石里面的金子冶炼提纯,有了纯金,还要另一批工匠将巾子打造成精美复杂的首饰,还得掌柜的开铺子请伙计贩卖收拾。每一环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爹要是不给他们银子,他们赚不到钱以后就不炼金子不做手势了,包括种地的农夫、做衣裳的绣娘,大家都不干,我们还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庆阳跟着哥哥姐姐们点头。
兴武帝再道:“有了银子也不能乱花,爹现在给你们一个月五十两的月钱,是因为你们在宫里没有多大花销,五十两够用了,等你们成亲嫁人爹会给你们更多。这次爹一下子花掉两千两给你们大姐买首饰,是因为爹陪她的时间最少,爹补偿不了她时间只能多给点银子让她高兴,但爹不会回回都这么大手大脚地哄你们,记住了吗?”
五个孩子继续点头,只有永康红了眼眶。
讲完道理,兴武帝带着孩子们回到柜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两张千两银票、六张百两的银票,对掌柜道:“我没跟你讨价还价,那八十两的零头……”
掌柜连道不用了,这单生意他已经多赚很多。
装首饰的匣子交给跟上来的侍卫,父子几个移步去了前面的一家书坊。
庆阳从父皇身上扭下来,自去翻看她够得到的书。
书坊伙计不放心地道:“小娃不要乱翻,弄坏了要赔钱的,家里大人盯着点啊。”
刚打开一本话本的兴武帝:“……”
秦仁及时站到妹妹身边,秦弘、永康见了,各去寻找他们感兴趣的书,难得出宫,谁也不想浪费机会。
书坊里人不多,安安静静的,兴武帝见孩子们挑得认真,亲自牵着小女儿乱逛,让老三也去挑书。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布衣书生,中年模样,神色落魄,非常闲的兴武帝自然而然地观察新人。
中年书生从书袋子里取出一摞文稿递给东家。
东家看完第一页就皱起眉头:“王秀才,你这还是很明显啊,人家户部左侍郎叫刘文质,你给改成柳闻执,事又是刘家公子的事,我真出了你这书,消息传到刘家,我还要不要命了?走走走,你快走吧,别给我添麻烦。”
王秀才红着眼睛道:“您既然知道我的苦,就请帮我一把吧,刘家拿我老爹老娘的命威胁我,我不能报官,只能将他家的恶行记于书上……”
东家叹道:“你上有老,我家就没有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求你了!”
说着,东家开始将中年书生往外推。
中年书生无助的视线落在了里面牵着女儿的布衣男子身上,见对方侧过身无意招惹麻烦的样子,中年书生苦笑一声,黯然离去。
兴武帝这才朝同在书坊里面的一个侍卫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