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鲛人油现行

第六章：鲛人油现行 (第2/2页)

【大日本帝国，板载！】
　　
　　写完最后一句，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日记本。
　　
　　他站起身，走到船舱的另一侧。
　　
　　那里，静静地，停放着一枚，涂着白色樱花图案的，小型飞行器。
　　
　　“樱花-改”。
　　
　　男人看着那枚脏弹，眼神，不再是狂热。
　　
　　而是一种，近乎于，抚摸情人的，温柔与痴迷。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上面那朵，代表着死亡的，樱花。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一起，绽放了……”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船舱里，幽幽回荡。
　　
　　画面，到此为止。
　　
　　镜面，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那个军官英俊的脸，在镜面中，开始扭曲，拉长。
　　
　　他的皮肤，迅速地，角质化，长出了一片片，细密的，幽蓝色的鱼鳞。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变成了死鱼般的，灰白色。
　　
　　他的嘴，不正常地，咧开。
　　
　　那张脸，变成了，阿月弟弟，阿海的脸！
　　
　　“阿海！”
　　
　　阿月失声尖叫。
　　
　　镜面中的场景，瞬间切换。
　　
　　不再是冰冷的潜艇船舱。
　　
　　而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椰风酒店的，总统套房。
　　
　　房间里，一片狼藉。
　　
　　阿月的阿公，还有几个族人，正惊恐地，缩在墙角。
　　
　　而在房间的中央。
　　
　　“阿海”，那个被怨念彻底占据了身体的少年，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僵硬而精准的姿势，站立着。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从果盘里拿来的，水果刀。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面，洁白的，昂贵的墙壁。
　　
　　他举起了刀。
　　
　　“唰——”
　　
　　刀尖，划过墙壁，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他没有停。
　　
　　一刀，又一刀。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充满了机械般的，冰冷的逻辑感。
　　
　　他在画图。
　　
　　用刀尖，在墙壁上，刻画着一幅，无比复杂，无比精密的，机械构造图。
　　
　　“这……这是……”
　　
　　阿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那艘潜艇……”
　　
　　林默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在用阿海的身体，把潜艇的构造，复刻出来。”
　　
　　墙壁上，潜艇的构造图，越来越完整。
　　
　　鱼雷舱，动力舱，指挥室……
　　
　　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最后，“阿海”将刀尖，重重地，刺入了图纸上，那个标注着“第七舱室”的位置。
　　
　　也就是，存放“樱花-改”脏弹的地方。
　　
　　他松开刀柄，任由那把水果刀，插在墙上。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已经半人半鱼，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他将手，悬停在，刀柄的上方。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声响。
　　
　　似乎在吟唱着，某种古老的，献祭的咒语。
　　
　　就在这时。
　　
　　“喵呜——！！！”
　　
　　一声尖利的，充满了暴怒与厌恶的猫叫，猛地炸响！
　　
　　一直趴在猫包上，冷眼旁观的Hei爷，动了！
　　
　　它浑身的黑毛，根根倒竖！
　　
　　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了两道，危险的竖线！
　　
　　它不是对着那面海图水镜。
　　
　　而是对着，水镜上方，那片扭曲的，常人无法看见的，因果连接的，虚空。
　　
　　它后腿猛地发力！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它扑了过去！
　　
　　它的爪子，探了出来，目标，正是“阿海”那只，悬在空中的，罪恶的手！
　　
　　阿四和阿月，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黑猫扑了个空，穿过了那片虚无的影像，轻巧地，落在了甲板的另一侧。
　　
　　但，在水镜之中。
　　
　　“阿海”那只悬停的手，手背上，凭空，出现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仿佛，真的被一只无形的，利爪，给狠狠抓了一下！
　　
　　“啊——！！！”
　　
　　镜面里，传来了“阿海”第一声，属于人类的，痛苦的惨叫。
　　
　　幽蓝色的鳞片，迅速从他脸上褪去。
　　
　　他眼中的疯狂，也瞬间，被剧痛与茫然所取代。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像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一滴，两滴……
　　
　　一滴殷红的，带着少年阳气的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它没有落在地毯上。
　　
　　而是精准地，滴在了，墙上那幅潜艇构造图的，正中央。
　　
　　“滋啦——”
　　
　　一声，如同滚油浇在烙铁上的，刺耳声响。
　　
　　墙壁上，那滴鲜血，迅速变黑，蒸发。
　　
　　而被它滴中的那个点，那面洁白的墙壁，开始，像被浓硫酸腐蚀一样，冒出了，一股股，黑色的浓烟！
　　
　　紧接着。
　　
　　“咕嘟……咕嘟……”
　　
　　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黑色的液体，从那个被腐蚀的孔洞里，冒了出来！
　　
　　那液体，带着一股，极其刺鼻的，腥臭的，工业废料的味道！
　　
　　是柴油！
　　
　　是混合了海水与尸骸，沉淀了近百年的，潜艇柴油！
　　
　　那股味道，是如此的，真实。
　　
　　它仿佛穿透了水镜的阻隔，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直接，灌入了，冲浪船上，每个人的鼻腔！
　　
　　“呕——”
　　
　　阿四第一个，受不了了。
　　
　　他趴在船舷上，把中午吃的海鲜饭，连同黄色的胆汁，一起，吐进了那片死寂的，黑色的海里。
　　
　　阿月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她瘫坐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海图上的水镜，画面，瞬间破碎。
　　
　　重新变回了，那张泛黄的，普通的，军用海图。
　　
　　甲板上，只剩下，那股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柴油恶臭。
　　
　　林默站着，一动不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优雅地，舔着爪子的Hei爷。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平静得，令人心悸的，黑色海面。
　　
　　他的脸，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个怨灵。
　　
　　那个拒绝投降的，军国主义亡魂。
　　
　　它不仅仅是要用诅咒，来找人守护它的坟墓。
　　
　　它在借尸还魂。
　　
　　它在用阿月太婆的血脉后裔，那个被它欺骗的女人的，子孙的血，作为，献祭的，钥匙。
　　
　　它要打开，那座钢铁坟墓的大门。
　　
　　它要将那艘沉没的潜艇，那枚恶毒的脏弹，重新，拖回人间！
　　
　　“老板……”
　　
　　阿四吐得虚脱了，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回酒店吗？”
　　
　　林默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倒映着，周围那圈，咆哮的，台风的巨墙。
　　
　　“回去？”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的，弧度。
　　
　　“来不及了。”
　　
　　“它已经，把门，打开了。”
　　
　　“阿四。”
　　
　　“在……在！”
　　
　　“换衣服。”
　　
　　林默的声音，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我们，下水。”
　　
　　***
　　
　　三济典当铺流水账（戊戌年三月二十五日亥时）
　　
　　■阴德点收支
　　
　　收入：无。
　　
　　支出：一千点。（用途：催动鲛人油，追溯因果，显现“伊四七号”怨念之源。）
　　
　　当前余额：-29990点。（怨念已具现，鬼门已开，孽债缠身，再添一笔。）
　　
　　■当品状态
　　
　　【伊四七号潜艇绝密物资清单及航行图】：已作为媒介，用于追溯因果，灵性暂失。
　　
　　■特殊事项记录
　　
　　・利用“鲛人油”，成功窥探“伊四七号”沉没前之真相。确认其船员为拒绝投降之狂热分子，意图执行自杀式屠城任务。
　　
　　・通过怨念链接，目睹疍家男阿海被“鬼兵”附身，刻画潜艇构造图，并以自身之血，初步打通了现实与沉船怨念空间的物理通道。
　　
　　・柴油的恶臭，是那座钢铁坟墓，发出的，死亡邀请。
　　
　　・情况万分危急，怨念正在试图，借由阿海的肉身，彻底，重返人间。
　　
　　■人员状态
　　
　　・林默：（被迫加班的典当铺老板）成功确认了对手是个不肯安息的战争疯子。对即将到来的，**险，高难度的，水下拆弹作业，表现出一种，被逼到绝路的，冷静与决绝。
　　
　　・阿四：（月薪三万的呕吐袋）在经历了视觉，嗅觉，精神三重污染后，对“高薪”二字的理解，达到了全新的，深刻的，令人作呕的，高度。目前正在思考，潜水服的密闭性，是否能隔绝柴油味。
　　
　　・黑猫（Hei爷）：（首席驱魔顾问）对有东西，敢在自己面前，搞借尸还魂这种低级把戏，表示了极大的，武力上的，蔑视。并成功打断了对方的施法。目前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涨一涨，自己的出差补贴了。
　　
　　・疍家女阿月：（从受害者到参与者）亲眼目睹了弟弟被利用，家族的悲剧根源被揭开。此刻，恐惧已被愤怒与决然取代。她要亲手，斩断这纠缠了家族百年的，罪恶锁链。
　　
　　■下步计划
　　
　　・刻不容缓，立刻潜水。
　　
　　・进入那座，已经被部分“激活”的，钢铁坟墓。
　　
　　・找到“樱花-改”，拆除它。
　　
　　・顺便，把那个，死了快一百年，还不肯安息的，日本鬼子，彻底，送回他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