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浴血孤城铸金汤 沧浪归帆启新章
第十九章 浴血孤城铸金汤 沧浪归帆启新章 (第1/2页)凛冬的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冰雨,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资溪残破的城垣上。城墙上,焦黑的痕迹、凝固的血污与崭新的修补木石混杂在一起,无声诉说着过去半年炼狱般的血战。
半年!整整一百八十多个日夜!
刘琨的五万京畿精锐,如同跗骨之蛆,水陆并进,对这座刚刚萌发生机的孤城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简易的木栅土墙在投石机的轰击下一次次崩塌,又在军民的血肉之躯下一次次被抢修垒起!粮食告罄,将士们靠啃食树皮、草根,甚至皮革熬过最艰难的时日。伤兵营内人满为患,缺医少药,瘟疫如同阴影般蔓延。
绝境之中,蒋朔风如同一柄被血与火淬炼至极限的凶刃,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少年。他身披父亲留下的残破玄甲,手持“龙吟”长剑,始终屹立在战斗最惨烈的城头。他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指挥却愈发沉稳狠辣。他学会了利用地形,在狭窄的巷陌布置陷阱,用火油罐焚烧云梯;他学会了调配兵力,将有限的“昭武营”精锐作为救火队,哪里危急就扑向哪里;他更将“水鬼营”的袭扰战术发挥到极致,赵海多次率死士趁夜潜出,焚烧刘琨的粮草、破坏攻城器械,甚至刺杀其基层军官,极大地迟滞了攻城节奏。
而邹青璇,这位意外卷入命运漩涡的医女,成为了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在资溪最缺医少药、瘟疫肆虐的至暗时刻,她凭借高超的医术和从临海城带来的珍贵药材(尤其是那株“七叶一枝蒿”配制的特效金疮散),硬生生从死神手中抢回了无数将士的生命。她不顾自身安危,日夜穿梭在恶臭弥漫的伤兵营,用那双清澈却坚定的手,清洗脓疮,包扎伤口,安抚伤者。她甚至根据父亲留下的残缺古方,结合本地能找到的草药,摸索出抑制瘟疫的土方,奇迹般地遏制了疫情的扩散。她的仁心妙手,她的坚韧不拔,赢得了所有将士和百姓发自内心的敬重,也悄然融化了蒋朔风心中那层最坚硬的寒冰。两人虽无太多言语交流,但在生死一线的救治与守护中,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情愫悄然滋生。
然而,实力的差距终究无法完全弥补。资溪城防在持续不断的猛攻下摇摇欲坠,军民伤亡惨重,疲惫到了极限。就在城墙即将被突破、陈锋都准备点燃最后的火油与敌同归于尽的绝望时刻——
转机,伴随着惊雷与暴雨,猝然而至!
沧浪王朝,临海都督府。
周放最终未能洗脱萧瑟风精心编织的“养寇自重”罪名。太子萧景琰借题发挥,朝堂上弹劾如潮。一纸诏书,剥夺了周放水师都督之职,命其即刻返京“述职”,实为问罪下狱。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周放看着诏书,悲愤交加。他为沧浪戍守海疆半生,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更让他心寒的是,朝廷对萧瑟风的嫁祸和昭明军的困境,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落井下石!
望着窗外黑沉沉的、酝酿着风暴的海天,周放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与其回京受辱,坐视萧瑟风奸计得逞,坐视那在资溪孤城浴血奋战、守护一方百姓的蒋氏父子(他尚不知蒋啸霆已逝)和那面不屈的“昭明”旗倒下,不如……
“传令!击鼓!聚将!”周放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风雨欲来的都督府炸响!
“所有忠于我周放的弟兄!带上你们的家小!带上所有能带走的战船、武器、粮秣、工匠!目标——资溪!”
“老子反了!去投昭明!”
周放的反戈,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巨石!
他凭借多年威望,带走了临海水师近半的精锐战船(二十余艘,包括一艘中型楼船)和数千名忠诚的部属、工匠及其家眷!庞大的船队满载着武器、粮草、药材和精良的攻城器械,顶着狂风暴雨,如同愤怒的蛟龙,破浪北上,直扑资溪海域!
当周放的舰队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刘琨水师侧翼,战鼓擂响,万箭齐发时,整个战场为之失声!
刘琨的水师大营瞬间陷入火海!正全力攻城的陆上部队也因后路被抄、补给断绝而军心大乱!
“周放!是周放!沧浪水师反了!”惊恐的呼喊响彻刘琨大营。
城头上,已经血染征袍、摇摇欲坠的蒋朔风,看着海面上那支悬挂着崭新“昭明”旗帜(周放临时赶制)的沧浪舰队,看着那艘楼船船头熟悉的身影(周放),冰冷死寂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援军…是周都督!援军来了!”陈锋嘶哑的吼声带着狂喜的哭腔!
“杀出去!接应周都督!跟刘琨狗贼拼了!”资溪城内,早已憋足了最后一口血气的军民,如同开闸的洪流,在蒋朔风、陈锋的带领下,打开残破的城门,悍不畏死地冲杀而出!
腹背受敌!军心崩溃!
刘琨纵有万般不甘,也知大势已去!在丢下无数尸体和燃烧的舰船后,他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向南溃逃!历时半年的资溪血战,以昭明军惨烈而辉煌的胜利告终!
硝烟散尽,资溪城头。
雨水冲刷着血迹,却洗不去战争的创伤。蒋朔风与周放,两代将领,终于并肩站在了一起。周放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眼神却锐利如鹰狼的年轻统帅,看着他身后那面在风雨中猎猎作响、愈发深沉的黑旗“昭明”,心中百感交集。
“周叔…”蒋朔风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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