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魂引局,蛇戏老魔头
第3章 魂引局,蛇戏老魔头 (第2/2页)“大师。“她抬眼,眼角的淡青鳞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你说这佛珠是凡物,可它现在...在替无尘师父说话呢。“
青檀将佛珠举过眉梢时,檀木珠子突然烫得惊人。
她掌心的蛇鳞纹路跟着发烫,像是有团火顺着血脉往心脏钻——那是无尘的魂魄在佛珠里撞了个满怀。
“孽障!“
苍老的佛号裹着罡风劈下。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佛龛上的鎏金菩萨身后浮起道半透明的影子:老和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僧衣,左手挂着串缺了三颗珠子的旧念珠,右手指着玄真的鼻尖,眼尾的皱纹里凝着千年霜雪。
“玄真,你偷我渡厄堂佛珠镇冤魂,诱骗十三名乞儿入往生蛊,又给村民下迷魂草断因果!“无尘的声音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昨日寅时三刻,你在偏殿用狗血泼我牌位时,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我替你挡过山匪的刀?“
“放屁!“玄真突然掀翻供桌。
杏黄袈裟下,他的脖颈爆出青黑血管,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如蛇信的利齿——竟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毒蜈精。
他指甲暴长三寸,直插青檀咽喉:“臭蛇妖多管闲事!
这佛珠本就是我从老秃驴棺木里扒的——“
“小心!“慧寂尖叫着扑过来。
青檀旋身避开,袖中断剑“嗡“地出鞘。
可玄真的攻势比雨箭还密,她左肩被抓出三道血痕,佛珠链在缠斗中“啪“地崩断,十二颗檀木珠骨碌碌滚了满地。
“珠子!“慧寂跪下去捡,却被玄真尾巴扫得撞在柱上。
青檀急红了眼,蛇类本能在血脉里翻涌——她后腰的蛇鳞突然裂开,靛青色蛇尾破衣而出,比她人还长三分,尾尖金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原...原来是蛇妖!“村民们跌坐在地,抱着孩子往后缩。
青檀却充耳不闻,蛇尾如灵鞭扫过地面,将十二颗佛珠卷回掌心。
她指尖按在最大的那颗珠上,想起无尘临终前说“珠中藏着我渡不了的冤魂“,想起慧寂塞给她的半块烤红薯上沾着的香灰——
“冤魂们,他害你们不得超生!“她扬高佛珠,蛇尾缠住珠链用力一扯,檀木珠子突然迸出刺目金光。
佛堂梁上、供桌下、香炉里,数十道半透明的影子“刷“地钻出来:有光脚的小乞儿攥着破碗,有戴银镯的农妇抱着襁褓,还有个白胡子老汉举着断成两截的拐杖,全朝着玄真扑过去。
“不——!“玄真的蜈蚣壳开始龟裂。
他之前用往生蛊吸的冤魂此刻全成了反噬的刀,小乞儿的指甲戳进他眼珠,农妇的银镯勒住他咽喉,白胡子老汉的拐杖敲碎了他头顶的丹丸。
他在地上滚作一团,发出的叫声比夜猫子还凄厉:“我修了五百年!
我要化蛟!
我要——“
话音戛然而止。
最后一道金光裹着黑气钻进佛珠,玄真的躯体“噗“地坍成滩黑血,只余片残破的蜈蚣壳在砖缝里蜷成团。
佛堂里的烛火突然全亮了,晨雾从窗棂钻进来,裹着檀香和血腥气,漫过青檀脚边的断剑。
“檀姐姐...“慧寂从柱子后爬出来,脸上蹭着血,却把捡回的佛珠捧得像捧月亮,“师父他...走了?“
青檀弯腰捡起断剑,蛇尾悄悄缩回衣摆下。
她摸了摸慧寂的头顶,指腹触到他发间沾着的血,突然想起百年前白蛇替许仙擦药时的温度。“无尘师父去该去的地方了。“她把佛珠塞进慧寂掌心,“你拿这串珠子,明日就去三十里外的普济寺,找主持明空大师——他最会渡冤魂。“
“那檀姐姐呢?“慧寂攥紧佛珠,眼尾又红了,“你要走了吗?“
“我啊...“青檀戴上斗笠,遮住眼角淡青的鳞纹。
她望着佛堂外渐亮的天色,想起方才冤魂们消散前望向她的眼神——不是恐惧,是像慧寂递烤红薯时那样,带着点依赖的光。“我去镇口喝碗茶。
人间的茶,比蛇洞的露水甜。“
她转身时,晨风吹起青衫下摆。
慧寂追出佛堂,只看见她的背影融进薄雾里,腰间的断剑晃着微光,像截没烧完的红烛。
镇口茶肆的蓝布旗在风里翻卷。
青檀刚坐下,就听见邻桌传来细碎的呢喃。
她侧耳,那声音像片被雨打湿的叶子,轻轻贴在耳后:“...我家狗蛋儿,走时还穿着我新纳的千层底...大师说他在寺里和小菩萨作伴,可我昨夜梦见他蹲在门槛上哭,说有大虫子咬他脚腕...“
青檀捏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茶盏里晃动的自己,斗笠边缘垂下的流苏扫过鼻尖,突然觉得这人间的悲欢,比百年前水漫金山时的雷还响。
“店家,“她敲了敲桌子,声音比晨雾还轻,“再上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