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鬼挑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鬼挑婿 (第1/2页)福州城隍庙口的知者来茶馆,此刻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正讲到昨日乌龙江上赵仙长剑引天雷、降服石龟精的精彩段落。听众们嗑着瓜子,听得如痴如醉,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
而故事里的两位“配角”——知府周大人和提学马铎马大人,却蔫头耷脑地坐在二楼雅间,对着满桌精致的茶点毫无胃口。
周知府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唉声叹气:“马大人啊,你说这赵仙长……他是不是对‘略尽地主之谊’有什么误解?”他从昨天下午被赵清真“借”走去清理江边残留妖气、安抚受惊百姓,一直忙到后半夜,老腰都快累断了。
马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负责带人重修被浪头冲垮的河堤,此刻官袍下摆还沾着泥点子,闻言苦着脸道:“府尊,下官觉得,仙长可能只是……比较务实。”务实到让两位四品大员干起了里长和工头的活儿。
“关键是!”周知府压低声音,一脸后怕,“仙长昨天临走前说,城里还有水鬼作祟!还专挑贵人下手!这、这说的不就是你我这样的‘贵人’吗?”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很是忧心,“本官这体型,掉水里沉得最快啊!”
马铎也是心里发毛。他可是亲身经历过女鬼索命的,对这类水陆两栖的灵异生物有着极强的心理阴影。“府尊,要不……咱们最近就别靠近水边了?洗澡都用木盆凑合一下?”
正当两位大人互相传递着恐惧的眼神时,雅间门被推开,赵清真实那一袭青衫飘然而入。
“二位大人好雅兴。”他笑眯眯地自顾自坐下,拈起一块芋泥糕咬了一口,“嗯,甜而不腻,好手艺。”
周知府和马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起来:“仙长!您可来了!”
赵清真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慢悠悠品着,仿佛只是来喝茶闲聊的。
周知府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仙长,您昨日所言,那水鬼……”
“哦,那个啊。”赵清真放下茶杯,像是才想起来,“贫道昨夜静坐,神游物外,发现城中水煞之气,尤以西门永福溪一带最为浓郁。且有新丧之魂的怨气缠绕,似有溺死之人,怨念未消,正徘徊水畔,寻觅替身。”
马铎脸色一白:“永福溪?那、那不是连通西湖(福州府内的西湖)和闽江的河道吗?平日里画舫游船不少,确实偶有落水之事……”
“非是偶落。”赵清真摇摇头,“贫道观那怨气,带着极强的诱惑与迷惑之力,并非寻常失足。乃是积年的水鬼,道行不浅,懂得幻化迷惑,引人入彀。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略带玩味地扫过周知府和马铎:“这水鬼似乎还挺挑食,专找些气运尚可、但又心神不宁、容易着道的……嗯,‘贵人’下手。”
周知府和马铎同时咽了口唾沫,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二位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忧。”赵清真笑道,“寻常水鬼,惧阳气,畏官威。只要心神坚定,不为幻象所迷,它也难以近身。怕就怕……”
“怕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紧张万分。
“怕它不按常理出牌,或者……执念太深,演化出些特别的手段。”赵清真意味深长地说,“《道德经》有云:‘执着之者,不明道德。’这鬼物一旦执念成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强招女婿什么的。”
“女……女婿?!”周知府和马铎目瞪口呆。水鬼招婿?这又是什么操作?
赵清真点点头,掐指算了算,眉头微挑:“有趣。这水鬼生前似是位待嫁女子,因姻缘不顺,投水自尽。死后执念不散,化为水鬼,却仍惦念着寻一如意郎君……嗯,或者说,找一个能配得上她的‘替身’夫君。这眼光还挺高,寻常贩夫走卒它还看不上。”
马铎听得后背发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周知府则暗自庆幸自己早已发福秃顶,安全系数大增。
“仙长!此事绝不能放任不管啊!”周知府急道,“若真是专挑……呃,青年才俊下手,那我福州府的生员士子岂不危矣?!”
马铎也反应过来,这可是他的职责范围!连忙道:“仙长!务必出手收了此獠!需要下官做什么,尽管吩咐!”
赵清真微微一笑:“简单。今夜子时,贫道需一位‘诱饵’,至永福溪畔走一遭。此人需得是读书人,年纪轻轻,相貌周正,最好还带点官身气运,方能引那挑剔的水鬼上钩。”
周知府和马铎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马铎身上。
马铎:“……???”不是,你们看我干嘛?!
周知府一拍大腿:“哎呀!马大人!您可是新科状元!皇上赐名!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官运亨通!这‘诱饵’非您莫属啊!”
马铎脸都绿了:“府尊!下官、下官昨日劳累过度,感染风寒,头重脚轻,实在难当此任啊!”他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昏厥。
赵清真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马铎,点点头:“嗯,马大人确是上佳之选。状元及第,文气沛然;御赐之名,带一丝龙威;且近日受惊,心神确有缝隙,正合水鬼趁虚而入之机。妙,妙啊!”
马铎快哭了:“仙长!您不能这样啊!下官胆子小!经不起吓啊!万一、万一那水鬼小姐真看上我了,把我拖下水拜堂怎么办?!我还没娶亲呢!”他可是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赵清真哈哈大笑:“马大人放心,贫道岂会真让你涉险?届时我自会在暗中护你周全。况且,若真能成全一段……呃,人鬼姻缘,也未尝不是一桩佳话嘛!”
马铎:“……”这佳话谁爱要谁要去!
最终,在马铎的拼死反抗和周知府的“循循善诱”(主要是以年底考绩相威胁)下,诱饵计划还是定了下来。
是夜,子时。永福溪畔。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吹动岸边垂柳,影影绰绰。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噗通”轻响,更衬得四周寂静幽深。
马铎马大人,穿着一身崭新的湖蓝色儒衫(周知府说这样看起来更可口),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卷书,在溪边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月下苦读。
但他微微发抖的双腿和四处乱瞟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恐。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声音发颤,“水鬼大姐……不不,水鬼姑娘……您行行好,看不上我就走吧……我学问不好,人品一般,还有脚气……实在不是良配啊……”
躲在不远处柳树丛后的周知府压低声音问:“仙长,这样能行吗?马大人这模样,不像才子,倒像是犯了癔症。”
赵清真倚着树干,悠然道:“府尊放心,越是这样心神不宁、气息紊乱的,对那等惑人心智的水鬼来说,越是美味可口,如同黑夜里的明灯。”
周知府:“……”仙长您这比喻怎么听着这么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溪边除了风声虫鸣,并无异状。
马铎踱得腿都酸了,胆子也稍稍大了点,心里嘀咕:莫非那水鬼姑娘今晚放假?或者眼光太高,真没看上我?
他稍稍放松警惕,走到溪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捶了捶发酸的小腿。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顺着溪风飘了过来。
那歌声婉转柔媚,如泣如诉,唱的似乎是本地缠绵悱恻的情歌小调,带着说不出的哀怨与诱惑。
马铎一个激灵,汗毛倒竖,猛地站起来四处张望:“谁?谁在唱歌?”
歌声袅袅,似远似近,却无人应答。
只有溪面之上,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薄薄的、如烟似雾的水汽。
水汽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女子身影,穿着藕荷色的衣裙,背对着他,坐在水边一方青石上,正在梳理着一头如瀑长发。身姿曼妙,我见犹怜。
马铎心跳骤然加速,一半是吓的,一半……嗯,那背影确实好看。
“姑、姑娘?夜深露重,为何独自在此?”马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下意识地朝那边挪了两步。
那女子似乎这才发现有人,缓缓回过头来。
柳树后的周知府倒吸一口凉气:“嘶……好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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