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绝望

第四百零五章 绝望 (第2/2页)

晨雾还没散尽，丛林里的露水就打湿了卡尔伯爵的靴子。
　　
　　他踩着腐叶往前走，靴底碾过一条不知名的青蛇，蛇身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身后跟着的两百多号人，大多是昔日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家仆与残兵。
　　
　　此刻个个面黄肌瘦，腰间的刀剑要么生了锈，要么只剩下半截刃口，那是之前在丛林里砍树开路时崩断的。
　　
　　“伯爵大人，汉斯他……他走不动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士兵扶着同伴过来，被称作汉斯的年轻人嘴唇干裂，腿肚子上缠着破布，渗出的血渍早已发黑。
　　
　　咬牙道：“他昨天被毒蚊子咬了，夜里发了高烧，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卡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汉斯。
　　
　　这小子是之前他府上的马夫，当年骑术精湛，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嘴唇上全是燎泡。
　　
　　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面包。
　　
　　这是昨晚从一只野猴手里抢来的，也是他们仅剩的干粮。
　　
　　“给你，咬着，能走就走，不能走……”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懂。
　　
　　在这片不见天日的丛林里，掉队就意味着死亡。
　　
　　汉斯接过面包，刚咬了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面包渣卡在喉咙里，憋得他满脸通红。
　　
　　旁边的士兵想给他拍背，却被卡尔一把推开：“别耽误时间！再走不出这片林子，咱们都得喂狼！”
　　
　　队伍继续前行，抱怨声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矮胖的贵族子弟拄着根断矛，气喘吁吁地说：“伯爵大人，咱们真要去瑞典吗？
　　
　　我听说那地方比这里还冷，连野草都长不出来，咱们这点人，去了能说服他们出兵？”
　　
　　“闭嘴！”
　　
　　卡尔厉声呵斥。
　　
　　沉声道：“除了瑞典，还有哪个国家没被大明人打下来？
　　
　　只要他们不想像咱们一样躲在丛林里吃虫子，就必须帮我们！”
　　
　　话虽硬气，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昨晚清点人数时，又少了三个士兵，两个被毒蛇咬了，一个掉进了沼泽，连尸体都没捞上来。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水声。
　　
　　士兵们眼睛都亮了，纷纷朝着水声的方向跑去，只见一条浑浊的小溪横在面前。
　　
　　众人顾不上脏，扑到溪边就往嘴里灌，有的甚至直接趴在岸边，连泥带水地喝。
　　
　　卡尔也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水里面飘着细小的虫子，他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渴意早已压过了恶心。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指着溪对岸的树林喊道：“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卡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里隐约有一面旗帜，红色的底色上绣着黄色的图案。
　　
　　他心里一紧，连忙让众人蹲下，自己悄悄摸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旗帜上绣的竟是大明的龙纹！
　　
　　而且不远处，还有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西洋人，正扛着粮食往一辆马车上装，马车侧面也印着大明商会的标志。
　　
　　“怎么会……”
　　
　　卡尔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失神道：“这里明明是丹麦的边境，怎么会有大明的旗帜？”
　　
　　他正想再靠近些，却听到那些西洋人说话：“快点装，这粮食是要送到大明军营的，耽误了时辰，小心被千户大人责罚。”
　　
　　“可不是嘛，自从咱们丹麦臣服大明，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用打仗，还能跟着大明商人做些小买卖，比当流民强多了。”
　　
　　“那是，听说现在只要好好干活，说不定还能升种姓，不用一辈子当首陀罗……”
　　
　　后面的话，卡尔已经听不清了。
　　
　　他踉跄着后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丹麦，他原本寄予厚望的丹麦，竟然也臣服大明了！
　　
　　那瑞典呢？挪威呢？难道所有国家都已经归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