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假面烙印·蛇子初露
第六十九章:假面烙印·蛇子初露 (第2/2页)这一切的惊悚异变,在裴凡生踏入囚室后的第一步尚未落稳的瞬息之间,已然爆发!
就在这时!
砰!——啪!
一道刺耳、暴戾、撕裂皮肉的脆响,如同一颗烧红的铁弹在密闭金属罐子里炸开,瞬间压过了渡鸦那嘶哑绝望的呜咽和维生舱的撞击闷响!甚至短暂压过了刺耳的警报蜂鸣!
是裴凡生!
他那条看似在巨大伤势下只能勉强抬起的手臂,这一刻如同灌装了磁轨炮弹的钢鞭!毫无征兆地、用尽全身残存爆发力地、狠狠抽在了渡鸦那正因恐惧而疯狂扭曲、口涎横流、布满暗红色净心烙印的左脸上!
掌肉撞击皮肉骨骼的声音震得整个密闭隔离室都为之一颤!渡鸦的头颅猛地向右摆开!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的布娃娃!巨大的力量通过颈骨传导到整个身体,将原本剧烈挣扎的身躯狠狠掼在冰冷的维生舱金属壁板上!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硬物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脸颊肉眼可见地迅速塌陷、肿胀、乌紫!嘴角被这一巴掌直接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如同破裂的葡萄汁液混合着粘稠的涎水飙射而出,溅在他枯槁枯黄的脖颈、沾血的囚服前襟以及裴凡生冰冷的手背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瞬!
维生舱里疯狂的反弓和扭动,被这超越生理极限的暴力一掌骤然拍熄!渡鸦如同被瞬间拔掉了电源,僵直在那里!只有身体还在神经反射下残留着极其轻微的、高频的痉挛。那张刚刚被猛烈暴击的左脸迅速肿起,像塞了半个腐烂的烂苹果。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如同死鱼般翻瞪着,眼珠极度惊恐地向上翻转、暴突!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在他被扭曲的意识中,燃烧着地狱黑炎、象征着终极恐惧的“神使”面孔!
裴凡生没有收回手掌。他甚至向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的程度!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鼻尖几乎要贴上渡鸦那爆凸、惊恐、充血的左眼球!他那双在渡鸦视野中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瞳孔——在现实中,右眼锐利如刀,左眼覆盖的薄膜下那片幽蓝星云已然旋转如绞肉机漩涡——死死地钉住对方!如同寒冰凝成的毒蛇吐信,裴凡生的声音骤然压低,却蕴藏着仿佛能冻结灵魂骨髓的暴戾、愤怒与终极蔑视的冰寒,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匕首刻在渡鸦濒临碎裂的耳膜上:
“愚蠢!!”声音如同冻结了无数世纪的冰海轰然炸裂,“北极极渊之底!万丈寒冰之下!葬着多少‘深寒’的骨头?!”
“你们——”他染着渡鸦鲜血的右手猛地抬起,带着凌厉风声狠狠戳在渡鸦剧烈起伏的、枯瘦凹陷的心口位置!指尖如同钢锥,隔着囚服也能感受到那下面近乎狂飙的心跳!“——是我钉在最北端…让你们看门的那条杂种老狗!!可你们……”裴凡生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刀刃,在他肿胀撕裂的脸上寸寸割过,“……从冻土里爬出来…叼给我的!就是这滩污浊腥臭的烂泥?!”
他的身体压得更低,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如同饱含硫酸的冰针,精准贯入渡鸦被恐惧和洗脑烙印双重撕扯得千疮百孔的神经网:“大祭司的口信呢?祂让你转告的每一个字……”裴凡生停顿,如同最耐心的毒蛛织好最后一丝网,“……藏在哪一片烂泥下面?”
“神使!神使息怒——!!!”在裴凡生话音落下的瞬间,渡鸦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铁棒狠狠捅进了喉咙深处!一个凄厉、破音、混合着极端恐惧与崩溃边缘的祈求的哭嚎猛地炸响!这声音是如此嘶哑和巨大,甚至压过了警报声,震得单向玻璃都嗡鸣作响!
渡鸦脸上的肌肉如同得了热病的筛子般疯狂抖动!大颗大颗浑浊腥黄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水龙头,瞬间涌出布满血丝的眼眶,混着鼻涕和嘴角裂开淌出的鲜血,糊了满脸!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在竭力向上挣扎被束缚的身体,如同被钉在案板上濒死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求饶!那眼神里的惊恐已到极致,如同灵魂已经被扔进地狱熔炉的边缘!
“是!是口信!!口信!!”他几乎喘不上气,声音断断续续,被自己的血沫和涕泪呛得剧烈咳嗽,但求生本能压过了生理极限,“…神息…神息…黑袍…黑袍…黄金面具…尼日…尼日尔河的淤泥…祂说话…那土腥味太浓了…”他的眼球拼命向下转动,仿佛在回忆某种超越想象的恐怖场景,“祂的脚…脚悬着…离地…离地三寸…飘着!飘着来的!”
“厨房…厨房!”像是打开了某个比喉咙更深的塞子,渡鸦突然语速骤然加快,夹杂着剧烈喘息,陷入了某种半癫狂的告解状态,“…蜀中!埋了六根!六根‘饲龙柱’!!”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浓痰,“…林默那条没用的虫子!守着西边那柱…最细…最没活气儿的小蛇崽子!”
他的情绪似乎被某种巨大的羞辱和恐惧混合点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怨毒:“林默那废物!他那鸟窝!被EDC…当猪圈一样…踏平了!!!尸臭味…污了地脉龙气!!脏了大祭司准备给圣婴开膛……”他似乎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禁忌,声音猛地卡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更为扭曲恐惧的神情,仿佛看到了比裴凡生这张“黑太阳”脸更恐怖的东西!
“——地脉!”渡鸦的声音打着冷颤,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哀鸣,“脏了!圣婴破不开那壳了!!大祭司…祂要…要抽了林默的髓…熬灯油祭旗!!!”
王飞翔持枪的手臂纹丝不动,但瞳孔因听到“六根饲龙柱”而猛地收缩!
张萌萌面前的神经捕捉仪光屏瞬间炸开一片狂暴的数据风暴!代表杏仁核和海马区区域的信号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深紫红色峰刺!
裴凡生的嘴角几乎不可察地向下扯动了一毫米!如同冰原裂开的一道细缝。他那根戳在渡鸦心口的手指力道骤然加重,指甲几乎陷进了那薄薄一层囚服下的皮肉里!
“另外五根柱子…”裴凡生打断他惊恐的絮叨,声音冷酷平静,却如同冰冷的绞索猛然收紧,“位置,作用。现在告诉我。你这条老狗剩下的最后一点用处…”
“泉…泉龙!!!”渡鸦几乎是本能地、条件反射般地尖声吼了出来,如同垂死之鸟最后的啼鸣!他脸上的肌肉因为语速过快而不断抽动,嘴唇哆嗦着,涎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泉龙区!老…老城区地下!!排水矩阵…矩阵最底下!他们在…在挖…挖……”
他脸上的所有扭曲瞬间定格!
那双因为极速倾诉而布满疯狂血丝的眼球,如同玻璃弹珠被强力胶瞬间定住!瞳孔骤然放大、放大、再放大!所有的聚焦在零点一秒内彻底崩塌!浑浊的眼白如同被迅速注入浓稠的劣质牛奶,瞬间覆盖了整个虹膜区域!两股腥黄的、混着血丝的粘稠白沫,如同两股喷涌的小泉,猛地从他的口角两侧飙射而出!同时,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如同破旧风箱强行拉开断裂般的“嗬——咯——!”一声怪响!
“呜——!!!!”
渡鸦被束缚带死死捆住的身体,在这一刹那猛地向上、向侧面,做出了一个完全超出人类颈椎承受极限的反弓动作!他的腰背如同被炸弯的钢筋,狂野地向后上方反折!脊骨与金属维生舱壁剧烈撞击,发出沉重如鼓的“咚!咚!!”撞击声!同时四肢在合金束缚带的禁锢下剧烈弹动挣扎!脚腕撞得固定架砰砰作响!巨大的力量甚至让整台维生舱都在轻颤!
“教授!!”张萌萌发出一声短促尖厉、几乎变了腔调的警告!
她面前的神经捕捉仪光屏彻底变成了警报的海洋!深紫色的脑电波信号峰刺瞬间撕裂光屏顶端!然而,就在这象征着意识彻底癫狂的紫色峰刺冲至最巅峰的刹那——那条曲线,没有任何平缓下滑的过程,如同被一把无形的、无比锋利的铡刀沿着Y轴最高点狠狠切下!瞬间!
垂直跌落!
代表他生命活动的最后倔强——那条顽强贴在红色基线之上的脑电波曲线,在屏幕上画出了一道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轨迹——一条近乎完全垂直、断崖式崩塌的绝望坠线!如同生命的神谕在这一刻被无情宣判!
屏幕瞬间被象征着死亡和仪器极限误读的、刺眼欲裂的猩红FAILURE字样填满!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拔高到几乎撕裂耳膜的极限!
就在这肉体陷入不可控的痉挛撞击、意识信号断崖式坠落的死亡风暴中心——
裴凡生那覆盖着幽蓝星云的左眼薄膜下,猛地炸开一片无声的、只有他自己能够感知的剧烈思维能量波动!
“——呜啊!!”张萌萌惊叫出声,看着屏幕上那令人心寒的直线!她的指尖已经悬停在紧急物理断连的红色三角按钮上,却不知该不该按下去!
王飞翔的枪口稳如磐石,但眼角余光瞥向裴凡生!裴凡生站在那具失控抽搐喷血的躯壳前,浑身弥漫着冰冷的煞气!
就在王飞翔和张萌萌的心脏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瞬间——
一个悠然、慵懒、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成熟女声,如同贴着他耳鬓吹气的精灵,毫无阻滞地在裴凡生意识核心的混乱风暴中清晰响起。
“哎呀呀…”塞莱丝汀娜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点评一件打碎了的瓷器,“人类这泥捏的脑子呀…比僧帽水母那薄如蝉翼的触手还要娇气呢…”她的“叹息”在裴凡生的意识里清晰可闻,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玩味,“‘净心’的火焰烙印烧得还是太急了些,把最后一点串联神经信息的铜丝也给熔断了呢…”
她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刻刀,在裴凡生紧绷的神经上划过:“…这小破罐头里装的,现在可真是一粒沙子都没剩下啦…”她的意识流传递出一种摊手无奈的情绪(尽管并无实质),甚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意犹未尽,“…彻底傻掉喽。”
裴凡生那覆盖着幽蓝星云的左眼,在这一刻光芒大盛!几乎穿透了纳米薄膜的阻隔!瞳孔中急速旋转的星云漩涡骤然向内坍缩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几乎要吞噬光线的深邃奇点!
“泉龙区…排水矩阵…”裴凡生脑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开渡鸦最后爆出的那几个字眼!这被死亡强行凝固的最后信息,瞬间被冰冷锐利的思维闪电捕捉、固定、放大!如同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的某个角落,无数的逻辑链条和关联信息如瀑布般轰然倾泻!
“…挖通…接引…”
“蛇子!”两个字如同烙印,带着冰冷的腥气,死死地砸在意识的冰壁上!
“噗…咕噜…”
渡鸦喉头最后一点无意识的抽搐彻底平息。他僵硬后仰的脖颈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断裂的枯枝,头颅沉重地耷拉下来,歪向一旁。裂开的嘴角,鲜血混着浓稠的白沫和污浊的涎液滴滴答答淌下,在灰白色的囚服上晕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那双暴突的眼球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被浑浊的灰白色完全覆盖,如同两颗布满裂纹的死石珠子,空洞、僵硬地朝着天花板的方向。脸上凝固着一种奇异的表情——混杂着极端恐惧的扭曲、临终前吐露真相被硬生生掐断的怪异僵直、以及解脱般的松弛。刺耳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平息,隔离室内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冰。
观察区,王飞翔那把一直稳稳锁定渡鸦太阳穴的大口径磁轨手枪,那包裹在坚固合金外壳下的枪口,不易察觉地向下移动了微不可查的一厘米。紧贴着扳机护圈的食指指关节却依然绷得惨白,似乎要将冰冷的金属捏进自己的骨头里。蜈蚣疤痕下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下撇着,眼神中原本炽烈如熔岩的杀意缓缓沉凝,化作了冰冷的岩石,深处却翻滚着巨大的遗憾和困惑。他的目光越过单向玻璃,盯住那具彻底失去生命的、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袋般歪斜垂落的躯体,像一头扑空后带着浓重血腥味喘息、却找不到撕裂下喉咙满足感的饿狼。视线微微上抬,越过那具尸体上方,落在对面信息屏刚刚跳出的一行猩红刺目的告警字符上。那行字在他布满血丝的瞳孔中投下不祥的阴影。
【神经连接中断-目标源意识活动永久停止(Code:Ω-Zero)】
【深层脑部活动记忆映射终止】
【同声记录片段提取结束】
旁边,张萌萌那只悬停在操作台上、距离紧急物理断连按钮只有一厘米的手,如同被冻僵的鸟爪般僵硬地颤抖着。指尖早已脱离了神经末梢的控制,因血液涌聚而微微涨红发绀。鼻梁上架着的半框眼镜,镜片下缘位置,一滴黄豆大小的汗珠正沿着她光滑的侧脸弧度滚落,砸在冰冷的金属键盘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死寂中如同惊雷。她像座被风化的石雕,维持着一个准备掐断某种存在的姿势,脖子却微微向右扭转过去,目光死死锁定在光屏中央那唯一被记录、被捕捉下来的、渡鸦最后嘶吼出的清晰片段文字转录上:
…挖通‘∗∗归墟之眼∗∗’…接引……∗∗蛇子入世∗∗...
她小巧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一道缝隙,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唯有急促的、被压抑的呼吸声从鼻腔中急促地挤出,如同濒死的幼兽。
站在隔离室的尸体和那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污血之前,裴凡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沾染了渡鸦血迹的、苍白瘦削的手掌。
血迹温热粘稠,带着一股微咸腥臭的铁锈气,已经有些凝固,沿着指缝蜿蜒出暗红色的细线。裴凡生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沾血的指背上,如同看着某种无关紧要、又触目惊心的污迹。
然后,他动了动下颌。
指背顺着下颌线内侧最柔嫩的皮肤,向上轻轻一抹。
动作不大,甚至带着一丝伤者特有的迟滞感。
然而就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如同擦拭一块肮脏污浊的脏玻璃。冰冷的触感传来。指尖,粘稠的半凝固血液混着渡鸦脸上油腻的汗水和涎液,被他抹开了一道湿痕。他那原本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下颌皮肤上,顿时显出一道刺目的暗红色弧线,如同被野兽獠牙掠过、尚未完全干涸的爪印。冰凉的湿意顺着皮肤纹路往下滑落。
他抬起了眼。
视线从自己染血的手指移开,越过那具彻底软塌、嘴角污渍流淌、双眼空洞灰白的尸体躯壳。那双异色的眼睛——一只锐利如刀、布满血丝的人类右眼;一只纳米薄膜下、仿佛隐藏着一个正在吞噬光明、陷入彻底冰冷运转模式的微型宇宙风暴的左眼——如同刺穿黑暗冰洋深处的两束强光探照灯,无声地、牢牢地锁定了悬浮在张萌萌操作台光屏上、那两行如同诅咒般凝固下来的血色字迹:
泉龙区地下排水矩阵
...接引蛇子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