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手术刀与剑痕
第76章 手术刀与剑痕 (第2/2页)“别笑了。”南宫雪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抱婴儿的父亲,“哭起来不好看。”
林筱雨却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师尊以后别吓我了……我怕……”她不怕流血,不怕疼,就怕师尊陷入那种陌生的状态,眼神空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
南宫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抬手抱住林筱雨,动作生涩得像初学剑法的弟子。外袍下能感觉到徒弟颤抖的身体,像寒风里发抖的幼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这个世界的人,却奇异地没有排斥感,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不吓你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下巴抵在徒弟发顶,闻到那股熟悉的药草香,“以后都不吓你了。”
林筱雨在她怀里慢慢平静下来,耳朵贴在南宫雪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咚,稳定而有力,像擂鼓,驱散了所有不安。她悄悄收紧手臂,把脸埋进师尊的衣襟,贪婪地呼吸着那股冷梅香,像找到了归属的小兽。
油灯的光晕在两人身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像幅被墨晕染的画。南宫雪抱着徒弟,忽然觉得那些翻涌的幻觉似乎没那么可怕了。手术刀的冰冷、监护仪的刺耳、柳如烟的眼泪……这些记忆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此刻怀里的温度,徒弟真实的心跳,却像道屏障,将那些痛苦隔在了外面。
“汤凉了。”林筱雨的声音从衣襟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明天再炖。”南宫雪松开她,看见徒弟的眼角还挂着泪,鼻尖红得像桃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去床上躺着,我收拾。”
林筱雨却赖着不走,非要帮着收拾残局。两人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时,指尖时不时碰到一起,像触电般缩回去,又忍不住悄悄靠近。药粉混着药膏沾了满手,苦涩的味道里,却藏着点说不出的甜。
收拾完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筱雨打着哈欠往床榻走,路过屏风时,看见南宫雪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的女修眼底带着红血丝,锁骨处的胎记泛着淡红,却在看到自己时,嘴角勾起了抹极淡的笑。
“师尊也早点睡。”她钻进被窝时,故意往床边挪了挪,留出大半个位置。这是她的小心思,像小时候在药房睡大通铺时,总给喜欢的师姐留个暖乎乎的角落。
南宫雪吹灭油灯,躺在外沿,能感觉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黑暗中,那些关于手术刀和监护仪的幻觉没有再来,只有林筱雨翻身时不小心蹭过来的发丝,拂过她的颈间,带着淡淡的药香。
她忽然想起柳如烟最后留在病床上的那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要找个能让你安睡的人啊。”那时只当是妻子的呓语,此刻却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身体里,感受到了这份安稳。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交缠的剑穗上。红绳与银线在夜里泛着微光,像两道缠绕的生命,彼此支撑,彼此温暖。南宫雪闭上眼睛,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被幻觉惊醒。
或许,接受南宫雪的身份,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羁绊,才是南宫星和南宫雪,共同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