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羚羊挂角,落子兰阳
第11章、羚羊挂角,落子兰阳 (第2/2页)打那以后,‘死板、不上进’就成了丁烈的标签之一。
亥时末,丁岁安离开品姝馆。
雅间内,阮国藩独坐良久,像是陷入了某段年代久远的回忆......
直到被外间丝竹之音扰了思绪。
‘笃笃笃~’
阮国藩轻扣桌面,门外侍立的帮闲悄无声息的闪身入内。
“大档头。”
“嗯......你回趟京,让孙铁吾转禀殿下.......”
说到此处,阮国藩却停了下来,像是在思索‘转禀殿下’的内容。
帮闲躬立,静静等待。
阮国藩转着扳指足足思考了十几息,才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复杂神色,“羚羊挂角,落子兰阳......”
......
澄夕堂是王府三进最阔的一间厅堂,自昨日起,便被布置成了兰阳王灵堂。
亥时末,夜色浓沉。
吊唁宾客早已散尽。
澄夕堂后室,小丫鬟意欢拱在一堆孝布内已睡了过去。
晚絮见状,正要唤意欢起来,却被林寒酥拦了下来,“由她睡吧,这年纪,最是贪睡。”
许嫲嫲手持木梳侍立林寒酥身后,将后者刚刚洗好的如瀑青丝在脑后挽了一个蓬松发髻,以细麻扎紧,除此外再无任何编结、盘绕,更无半点珠翠簪饰装扮。
这是髽发,也叫丧髻,未亡人专用髻式。
一身素缟的林寒酥坐在铜镜前,左右看了看,蹙眉道:“这丑儿吧唧的样式需梳几日?”
“至少要过了四七......”许嫲嫲深知林寒酥自小爱繁复妆容、爱锦衣珠玉,便低声劝解道:“娘娘虽和王爷无夫妻之实,但眼下府中风波未平,整个兰阳府都在盯着咱们呢。王妃便是装,也得装几日伤心......”
林寒酥将嘴角撇出一个夸张角度,愤恨道:“杜珏虽是个瘫子,但自我嫁入王府,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他的事,没想到这狗东西竟要殉我!麻了个波儿的!”
许嫲嫲难得见到林寒酥露出此时小女儿情态,不由跟着抿嘴笑了起来,但还是教导道:“王爷虽故,但王妃还是王妃,言行需得持重!这粗俗俚语跟谁学的?往后可不敢再说了!”
林寒酥扬了扬眉梢,不置可否。
兴许是觉着这丧髻实在难看,她抬手从妆奁内拈起一朵素白绢花,斜插耳鬓,对镜顾盼左右端详,这才满意道:“王妃不王妃的,没什么意思。往后呀,我要做我自己......”
说罢,忽地回头,妩媚脸蛋微仰,望着许嫲嫲微笑道:“嫲嫲,好看么?”
“好看,娘娘怎打扮都好看。”
“嘻嘻,能不能迷住个小郎君?”
林寒酥笑容愈盛,一双凤目弯成了月牙牙。
许嫲嫲闻言却心里‘咯噔’一下,以往林寒酥也与她说笑过,但像今日这般大胆的玩笑,却是头一遭讲。
生死关上走了一回,王妃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许嫲嫲一时又说不清。
“去前头瞧瞧......”
林寒酥对着镜子,最后用指尖轻拨了一下绢花的位置。
子时。
灵堂内白幡低垂,烛火摇曳。
除了林寒酥院里的几名婆子还守着长明灯,已经没了旁的人。
林寒酥目光在灵堂内逡巡一圈,没见到想要找的人,莲步轻移,走出澄夕堂。
胸毛和胡将就守在堂外,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
林寒酥眸光微转,掠过模样凶悍的胸毛,落在了一脸憨厚的胡将就身上,“你们什长呢?”
“啊?他.......他,嗯,俺......”
胡将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便是丁岁安的老爹,哪跟王妃这种级别的‘官’说过话啊,一时舌头打结,面色通红。
“回王妃,丁什长外出了,说是子时正前回来。”
胸毛替胡将就答了话。
“出去了?”林寒酥不假思索道:“待他回来,让他来见本宫。”
说罢,林寒酥摇曳着身姿回到灵堂内,在蒲团上盘腿坐了,裙裾铺展如盛放白莲。
素手成拳,支着下颌,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火盆中添着纸钱。
纸钱在火焰舔舐中蜷曲、飞扬,化成灰蝶。
林寒酥一身白孝,脸上却找不见半分哀戚,反而唇角轻扬,望向火盆的双眸清波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