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证言:老盐工的血泪控诉
断指证言:老盐工的血泪控诉 (第2/2页)庄头“噗通”跪下,冲着王老汉直磕头:“老叔饶命!是苏老爷逼俺干的,说割一根手指给三钱银子……”话没说完,李嫂子举着缝衣锥子冲过来:“俺男人胸口的火印也是你烙的吧?你那烙铁上是不是还沾着俺们的血?”要不是新军士兵拦着,锥子尖都戳进庄头胸口了。
陈墨摊开一本发黄的账册,就着火把念道:“正德十八年三月,盐棚丁税折银,断指三根,记损耗银三钱……”“啪”地把账册摔在庄头脸上,“损耗银?这是三条人命!”转头跟王老汉说话时,语气软下来,“老伯,您看这账册上的朱砂印,是苏府私刻的九叠篆,现在咱们的黄册……”
“俺不看啥黄册!”王老汉打断他,抓起地上的断指捧在怀里,“俺就想让虎娃他哥的手指长回来,让苏府这帮贼给俺们磕头赔罪!”他盯着赵猛,眼里冒着火,“赵大人,您说新军的火绳枪能护税银,能不能护住咱们的手指头?能不能让咱们的血别白流?”
赵猛“咚”地单膝跪在王老汉跟前,鲁密铳枪托重重杵在石板上:“老伯,我赵猛对天发誓——”他撸起护腕,内侧刻着“护税安民”四个小字,“新军的枪往后不指着老百姓,专打那些割手指、烙火印的畜生!”他指向江面,新刷了“税”字的官船正来回巡逻,“从今天起,盐场每锅盐都盖上火漆印,每笔税都记进黄册,断指人家的田契,就揣在俺们新军怀里!”
陈墨捧出巡抚衙门的公文,火漆封印在夜里泛着暗红:“应天府尹批下来了,断指的免三年丁税,火印伤重的发还五亩隐田。”他走到李嫂子身边,“嫂子,您男人的名字从‘隐田佃户’改成‘民户’了,往后没人敢抢你们家盐锅。”
虎娃看着他爹哆嗦着手接过田契,断指的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新刻的编号,突然指着庄头腰间的钥匙:“那是俺家盐棚的钥匙!”赵猛一点头,士兵当场解下钥匙递给王老汉:“老伯,您自个儿开棚吧,往后盐棚的门您说了算。”
王老汉用断指攥住钥匙,盐棚那边传来“吱呀”一声。堆积的盐袋子被火把照亮,上面崭新的火漆印红得亮眼,比苏府的烙铁亮堂多了。虎娃跑过去,想起去年冬天,他爹在盐棚里熬盐的背影,那时候盐袋子上只有“苏记”的暗纹,现在却盖着“官盐”火漆印,还能看见新军甲胄上的麦穗纹。
江风刮过场子,吹散了血腥味,带来盐场的咸涩味和吊脚楼的烟火气。王老汉望着江面,官船上的新军士兵端着枪,枪口不再对着老百姓,而是指向黑黢黢的江心——那儿以前总藏着苏府的私盐船。他知道,等天亮了,大伙带着新军发的护腕下盐棚,虽说断指的手抓不住细盐,可攥得住刻着自个儿名字的田契。
这场血泪控诉,最后都落在青石板上的火漆印里,落在新军的誓言里,落在大伙眼里重新冒出来的希望里。等火把都灭了,嘉陵江的浪声还在响,却比以前踏实多了——那是黄册上的名字,是火漆印的红,是新军枪托砸在石板上的声响,是咱们这些断指百姓,终于能挺直腰杆过日子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