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蛰伏
夜枭蛰伏 (第2/2页)刹那的死寂。
然后,天塌了。
轰隆!!!
第一声爆炸撕开岩壁,碎石像被巨人抡起的冰雹,砸向栈道中段。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爆炸接踵而至,冲击波在峡谷里撞出环形的气浪,连江水都被掀起三尺高!
(耳膜像被针扎破,嗡嗡作响中却清晰听见木板断裂的脆响。这声音比任何欢呼都动听,上次炸毁洛阳粮仓时也是这种动静。)
瞭望筒里的景象瞬间扭曲。马进忠的黑马人立而起,将他掀在半空。栈道中段的木板像纸糊的一样碎裂,露出下方的万丈深渊。士兵们像下饺子般坠落,惨叫声被爆炸的轰鸣吞没,只余下模糊的“啊啊”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鸡鸭。
(数着坠落的人影:十七、十八……不对,还有被铁雨撕碎的没法算。这样左良玉的先锋至少折损一半,够他们老实几天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铁雨”。火药裹挟着碎石铁钉,在半空炸开扇形的死亡区域。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被拦腰斩断,上半身飞出去撞在岩壁上,血顺着石缝往下淌,染红了整片峭壁。
(碎瓷片划过的声音很特别,像指甲刮过玻璃。看到那名骑兵的上半身撞在崖壁时,突然想起王家坳那个被砍头的赵寡妇,她的血也是这么溅在草垛上的。)
“水底雷!”枭一的声音在传声筒里震颤。
江面上骤然升起四道水柱,像白色的巨蟒窜向云端。水下传来沉闷的轰鸣,水压形成的冲击波将栈道残存的木桩连根拔起。本就断裂的栈道彻底垮塌,带着上面的人马坠入江涛,激起血色的漩涡。
(水鬼们的时机掐得真准。这股水压能把铁甲压变形,那些掉进江里的就算没摔死,也别想活着浮上来。)
瞭望筒里,马进忠正被几个亲兵拖拽着往回爬。他的猩红披风被血浸透,半边脸糊着脑浆——大概是旁边亲兵的。
(还没死?倒是比预想的耐活。不过这样更好,能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队伍是怎么完蛋的。)
“枭九。”
“在。”
岩壁后,枭九的强弩早已上弦。精钢打造的弩箭泛着幽蓝,箭镞淬了涂山工坊特制的“见血封喉”。他调整呼吸,十字准星套住马进忠的后心。
(角度有点偏,风会影响弹道。枭九应该能算准,他的臂力能在这种距离抵消三成风力。)
咻——
弩箭破空的尖啸盖过了江涛。马进忠的身体猛地一顿,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胸前穿出的箭镞,上面的倒钩挂着碎肉和血沫。
“嗬……”他想回头,却只喷出一口黑血。庞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栽向下方的血色漩涡。
(箭镞穿透的位置比预想的偏左半寸,但正好命中心脏。涂山的毒药发作很快,他连痛苦的时间都不会有。)
枭一放下瞭望筒,岩壁的震动还在持续。下方的江面漂满了浮尸,江水被染成暗褐色,漩涡里偶尔闪过白森森的骨头。
(该撤了。左良玉的主力离这里只有五十里,他们的斥候最迟半个时辰就会到。)
“撤离。”
他率先扣动飞爪,绳索发出轻微的“嘶”声。队员们如同壁虎,贴着岩壁向上攀爬,身影很快融入弥漫的烟尘。只有那断成三截的栈道,还在不断坠落石块,在江面上砸出一圈圈血色的涟漪。
风穿过岩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在为那些亡魂送行。但枭一知道,这只是开始。左良玉的大军还在后面,他们留下的,不过是一道让豺狼胆寒的血界碑。
(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刚才掐得太用力了。这点痛算什么,等把左良玉也送进江里,才算真正报了雅州和王家坳的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