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夜袭
长江夜袭 (第2/2页)“谁?!”离门最近的水匪猛地抬头,酒碗“哐当”掉在地上。没等他摸向腰间的刀,枭二身后的队员已扣动扳机,燧发铳“砰”的一声闷响,铅弹穿透他的胸膛,带着血沫钉在舱壁上,溅起的血珠打在旁边女子的脸上,她的尖叫刚出口就被另一名队员捂住。
“官军来了!”有人嘶吼着拔刀,却被斜刺里射来的弩箭钉在舱壁上,刀柄还在徒劳地摇晃。“夜枭”队员三人一组背靠背推进,短刀捅进肋下时手腕会巧妙地一旋,确保刺穿内脏;弩箭专找咽喉、眼眶这些柔软处,每一次击发都伴随着短促的闷哼。狭窄的船舱里,桌椅翻倒的“哗啦”声、骨裂的“咔嚓”声、利刃入肉的“噗嗤”声交织成网,血腥味浓得呛人,连油灯的火苗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
枭二的目光越过混乱,锁定主舱最里面那个光着膀子的壮汉——“翻江龙”的胸口纹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鳞片用朱砂染过,在油灯光下像凝固的血。这家伙正一脚踹开身上的女子,伸手去抓挂在舱壁上的鬼头刀,刀柄上镶嵌的绿松石在黑暗中闪着贼光。
“找死!”“翻江龙”的吼声里带着酒气,鬼头刀劈出的风声呼啸如雷,刀面反射的灯光晃得人眼晕。枭二却像没有骨头般猛地侧身,刀刃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劈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就在“翻江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枭二欺身而进,右手五指如铁钩,精准地扣住对方粗壮的脖颈——指腹陷进喉结两侧的软肉,指节因发力而发白。
“咔嚓!”颈椎断裂的脆响在嘈杂中清晰可闻,像冰棱砸在石头上。“翻江龙”狂怒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球暴突如铜铃,舌头从嘴角耷拉出来,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砸在赌桌上,铜钱滚落的“叮当”声成了他最后的挽歌。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主舱里的抵抗彻底肃清时,隔壁两艘船的水匪才刚惊醒,乱糟糟地往舱外涌,却被守在舷边的队员用弩箭点名,尸体像下饺子似的掉进江里。
“泥鳅”拖着三个被捆成粽子的小头目过来,他们的嘴被破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裤裆里渗出的尿水在船板上积成小水洼。“头儿,问出来了!他们前儿在蕲州下游劫了支月港来的船队,说是‘福记’的货,底舱堆着‘山货’!”
枭二没看那几个筛糠的俘虏,径直走向底舱。掀开覆盖的油布,一股刺鼻的硝石味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十几个黑陶罐码得整整齐齐,撬开一个,灰白色的粉末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泛着冷光——是闽浙产的上等硝石,颗粒细得像雪。旁边几捆用草绳扎紧的长条状物体,解开草绳,露出泛着冷硬光泽的精铁条,截面平整得能照出人影,是湖广铁矿的特产。
“留一个活口。”枭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那几个小头目,最终落在那个裤裆没湿的家伙身上。
“泥鳅”会意,一把扯掉那小头目嘴里的破布。家伙刚要哭喊求饶,枭二已蹲在他面前,冰冷的眸子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直视着他因恐惧而涣散的瞳孔。
“回去告诉江上所有‘豪杰’。”枭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每个字都像冰锥子扎进对方耳朵,“从今夜起,川东水营罩着的船,挂‘蜀江’旗的船,谁敢动一根船板,黑石矶就是榜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漂浮在水面的尸体和正在燃烧的匪船——队员们点燃了没用的船舱,火光舔着船板,将江水映成一片诡异的橘红。
“想在这条江上混饭吃,要么守我川东的规矩,要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冷得像刀锋,“就去江底陪‘翻江龙’作伴,喂那些专啃骨头的鱼。”
小头目吓得浑身抽搐,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只会不停点头。
快船载着硝石、精铁和俘虏,悄无声息地滑出回水湾,船尾的涡流里,还漂着几片没烧尽的船板。黑石矶方向的火光越来越旺,映照着水面上漂浮的碎木和尸体,像一座正在献祭的祭坛,将枭二的警告以最血腥的方式,刻进长江上下游所有水匪的骨头里。
夜风中,仿佛还回荡着“翻江龙”颈椎断裂的脆响,那是川东力量伸向长江流域的第一声宣告——暗流之下,已藏着能掀翻巨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