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惊涛
汉水惊涛 (第2/2页)“好!”“打得好!”西岸城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守军士气大振,连搬运弹药的民夫都忍不住拍手叫好。李定国嘴角微扬,却立刻沉声道:“莫要松懈!贼军炮火虽劣,然其兵多势众。传令:炮队轮番休整,节省弹药,专打浮桥工事、舟船集结处及暴露重兵!步卒弓弩火铳戒备,防其小股泅渡!”
汉水两岸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拉开隔江攻防的血腥序幕。左军依仗人多势众,不断在炮火间隙抢修浮桥,用小船运载死士强冲,却每次都被西岸精准凶猛的火炮与严阵以待的弓弩火铳击退。江面上漂浮的破船残骸与尸体越来越多,浑浊的江水被染成刺目的暗红,顺流而下的浮尸在礁石处堆积,引来鱼群争食。
同一时间的襄阳城内,肃杀之气中涌动着别样生机。
府衙临时征用的“土地司”门口排起长队,不再是豪绅家奴的嚣张身影,而是许多面黄肌瘦却眼中带光的农户与小手工业者。衙吏们在临时搭起的木桌后忙碌,崭新的田册簿与简易算盘、炭笔摆得整齐。
“姓名?原籍何处?耕种谁家田地?田亩几何?”年轻书吏快速询问,笔尖在簿子上沙沙作响。
“小…小老儿王三,宜城逃难来的…原来租种城东苏老爷家…不,苏逆家的地,二十亩下田…”老农攥着衣角,结结巴巴回答,手指因紧张而蜷曲。
“好!登记入册!”书吏飞快写下信息,蘸红泥盖下“荆襄屯垦司”大印,将一张硬纸片递过去,“此为‘无主新垦田’契!按新政,你携家口迁居此地耕种,头三年免田赋,只纳轻微农税!加入城西农会,可优先借贷粮种农具!”
老农颤抖着手接过田契,纸片虽轻却重若千钧。他摩挲着上面的朱印,浑浊的眼睛瞬间涌上泪水,噗通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啊!活命之恩!小老儿愿为守城出死力!搬砖运石都行!”周围排队的百姓纷纷附和,眼中燃起对未来的希望。
被查封的原豪强苏氏粮仓外,巨大的仓门敞开,露出堆积如山的粮食。在农会干事和衙役监督下,一袋袋粮食被有序搬出,过秤登记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奉经略府令、陈大人吴大人钧旨!此乃逆产!现开仓放粮!”吏员站在高处大声宣告,声音传遍街巷,“凡登记入农会之户,按丁口领应急口粮!凡助守城垣、搬运军资、救护伤员之民夫,每日加发口粮一斤!粮在此!新政在此!守城,就是守自家活路!”
围观百姓爆发出震天欢呼,领粮队伍秩序井然,连孩童都帮着传递粮袋。领到粮食的农户自发组成巡逻队,拿着锄头木棍在街巷巡查,成了守城的编外力量。
城西匠作分坊炉火日夜不息,铁锤敲打声、锯木声、号子声交织成激昂的战歌。除了打造刀枪箭矢,角落处几位川东来的老工匠正指导本地学徒赶制奇特武器——口径粗短、形如石臼的“飞雷炮”,以及一筐筐装着火药与碎铁片的“***”。
“这炮不讲究直瞄,打的是曲射!”老工匠敲着炮身讲解,火星溅在学徒手上,“装药量要准,多一钱少一钱都不行!专打贼兵聚堆的地方,一炮下去,顶他十杆火铳!”学徒们听得专注,额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铁砧上滋滋作响。
柳如烟的身影如同幽影穿梭在街巷间,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声威慑:几处试图囤粮抬价的商铺被“察访司”查封,主事者枷号示众,脖子上挂着“囤积居奇”的木牌;几个散布“左帅旦夕破城”流言的闲汉被当街锁拿,拖着铁链游街示众;一处夜间向江面打灯语的宅院被黑衣探子破门而入,搜出与左军联络的密信和金银,火光中密信化为灰烬,涉案者被连夜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