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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续)指断佛珠·血债初鸣

第004章 (续)指断佛珠·血债初鸣 (第1/2页)

>花痴开攥着娘亲遗留的血梅花布片踏入“天阙阁”。
  
  >十年磨砺的“千算熬煞”之力在赌桌上苏醒,他听见骰子如心脏般跳动。
  
  >对手“血指”作弊的磁铁在骰盅里格格不入,花痴开指尖轻弹,点数瞬间逆转。
  
  >血指输掉一指,赌场死寂,花痴开只冷冷道:“这指,权当利息。”
  
  >阁楼暗处,夜郎七注视着一切,袖中滑出一枚沾血的六指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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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被厚重的黄梨木大门隔绝在外,一丝风也透不进。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黏稠得化不开的热浪,混杂着汗酸、廉价脂粉的甜腻、陈年烟草的焦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的、新鲜的,渗入每一寸地毯和木质纹理的血腥气。
  
  声音是另一种海啸。骰子在骨盅里疯狂撞击的哗啦声,赌徒声嘶力竭的吼叫与绝望的哀嚎,银钱筹码清脆又冰冷的堆叠与扫落声,女人刻意拔高的娇笑……无数声音混杂、冲撞、发酵,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狂躁音墙,狠狠撞在花痴开脸上。
  
  他站在门口,像一块刚从冰湖深处捞起的、拒绝融化的顽石。湿透的旧棉袍紧贴着皮肤,冰水依旧沿着僵硬的衣角滴落,在身后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这湿冷与周遭燥热污浊的空气格格不入,如同油滴入沸水。
  
  喧闹声浪在他踏入的瞬间,似乎有了一刹微不可察的凝滞。离门近的几张赌桌上,几个赌徒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光带着探究和本能的警惕扫过来。这少年太冷了,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黑沉沉一片,没有初入赌窟的兴奋或茫然,只有一片冻结的、死寂的寒潭。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仿佛都降了几度,连那些滚烫的喧嚣都下意识地绕开了他。
  
  花痴开没有看任何人。他垂在身侧冻得青紫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指甲深陷进掌心裂开的皮肉里,刺痛感传来,却远不及胸口那团冰封的火焰灼烧得猛烈。隔着湿透的、冰冷的棉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东西的轮廓——一小块残破的、被鲜血浸透又被冰水泡得发白的布片。布片上,用拙劣的针脚绣着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梅花。娘亲的血梅。那是他唯一拥有的、属于过去的温度,如今却成了最冰冷的烙印。
  
  他攥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布片嵌入自己的骨血,融入那颗只剩下复仇余烬的心脏。
  
  “千算熬煞”的力量在冰冷的躯壳下无声奔涌,不再是冰湖刻经时的狂暴宣泄,而是化作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四肢百骸,蓄势待发。十年毒蜂追杀磨砺出的感官被这污浊环境无限放大。他清晰地捕捉到角落里一个胖子粗重的喘息,另一个瘦子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空气中每一丝味道的细微变化……以及,不远处一张骰宝桌上,骰盅落定前那短暂一刻,骨盅内传出的、某种奇异的律动。
  
  不是撞击声。是一种更微弱、更隐秘的震颤。像……像三颗沉睡的心脏,在密闭的牢笼中,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唤醒,开始搏动。
  
  噗通……噗通……噗通……
  
  规律,沉闷,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穿透骰盅的骨壁,直接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又顺着神经蔓延至意识深处。是那三颗牛骨骰子!它们不再是死物!在他“千算熬煞”的感知下,它们如同被赋予了某种生命,每一次翻滚,每一次碰撞后的最终静止,都伴随着这种奇异的“心跳”!
  
  花痴开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明确的落点,投向那张骰宝桌。
  
  桌旁围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酒气息和亢奋的汗味。人群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猩红锦缎短褂的男人。他身形矮壮,脖子粗短,脸上横肉堆叠,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划至嘴角,让他的笑容都显得扭曲嗜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尾指齐根而断,断口处皮肤愈合得异常光滑,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泽。此刻,他那根仅存的、粗壮得如同胡萝卜的食指,正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笃笃”地敲击在骰盅的骨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血指爷爷今天手气旺,想跟的抓紧,想死的也甭客气!”他的声音沙哑洪亮,带着一股浓重的市井痞气,目光扫过桌面堆叠的银元和筹码,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花痴开拨开挡路的人。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只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穿透力,被他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侧身让开,仿佛避开一块移动的寒冰。他无声地挤到桌边,正好面对那个自称“血指”的男人。冰冷的视线落在对方那根断指上,那光滑的疤痕,与夜郎七手上的痕迹有着某种令人厌恶的相似,却又粗糙得多。
  
  “小子,新面孔?”血指斜乜着眼,打量着花痴开湿透的寒酸模样,嘴角咧开,露出焦黄的牙齿,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懂规矩吗?知道这桌上押的是啥吗?是命!是手指头!裤裆里那玩意儿湿透了?吓尿了?”他刻意拔高声音,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花痴开没有理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盖得严严实实的骰盅上。那三颗骰子的“心跳”越来越清晰,在他意识中勾勒出它们此刻在盅内的状态——两颗朝上的是四点,一颗是两点。十点,小。
  
  他缓缓地,从湿透的棉袍内袋里,掏出了那枚森白的牛骨骰子——在书房里射向夜郎七无功而返的那一枚。冰冷的骰子捏在同样冰冷的指尖,如同一块小小的寒玉。
  
  “押小。”花痴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喧嚣里,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哄笑。
  
  他将那枚孤零零的骰子,轻轻放在“小”的区域。白色的骨头在一片银元铜钱和花花绿绿的筹码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寒酸。
  
  血指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笑容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暴戾:“妈的!拿个死人骨头就想上桌?消遣老子?!”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骰盅都跳了一下,“滚!”
  
  花痴开依旧没看他,目光只锁着骰盅。“它值一根指头。”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血指眼中凶光毕露,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子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眼神瞟向花痴开腰间某个不起眼的暗袋。血指脸上的怒色瞬间被一种贪婪和残忍的算计取代。他狞笑起来:“好!有种!一根指头?老子接了!输了,你这根手指头就归我下酒!”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开盅前,还有谁要下?”
  
  周围赌徒纷纷摇头,没人敢跟这个一看就不对劲的湿漉少年押在一起,更没人想触血指的霉头。
  
  “买定——离手!”血指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猛地掀开了骰盅盖!
  
  “四、四、二!十点小!”
  
  荷官尖利的声音响起。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和低低的议论。竟然真开小了!
  
  血指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骰子,又猛地抬头看向花痴开。那少年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苍白冰冷,没有任何意外或欣喜的表情,仿佛结果理所当然。
  
  “妈的……邪门!”血指低声咒骂,眼中凶光闪烁,粗短的手指在桌下极其隐蔽地动了动。
  
  下一局开始。骰盅被荷官疯狂摇动,哗啦作响。血指死死盯着花痴开,脸上重新挤出狞笑:“小子,运气不错嘛?再来?”
  
  花痴开沉默着,将那枚代表他一根手指的骰子,再次推到了“小”上。
  
  “好!有种!”血指狞笑更甚,“老子陪你玩到底!这次,押两根!”他拍下几枚银元,目光如同毒蛇。
  
  骰盅落定。花痴开“听”着那三颗骰子的“心跳”——三颗都朝上一点!三点,小!但就在心跳即将平复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震颤突兀地闯入了他的感知!
  
  那震颤的来源,在骰盅的底座!像一块小小的、冰冷的磁铁,正散发着无形的吸力,试图干扰其中一颗骰子!
  
  花痴开眼睑微垂,在血指那根敲击桌面的断指即将再次落下、发出某种暗号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捏着自己那枚骰子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在桌面下方轻轻一弹。
  
  一股冰冷到极致、凝聚如针的煞气,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厚实的桌面,精准地刺入骰盅底座那点微弱的金属震颤中心!
  
  “咔哒。”
  
  一声只有花痴开能清晰“听”到的、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在他意识中响起。那股冰冷的金属震颤戛然而止,如同被瞬间冻结、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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