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显微镜下的妖术
第三章:显微镜下的妖术 (第2/2页)苏砚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个症状都精准地砸在张大夫的心坎上!张大夫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他之前被叫来时,只知是急症呕血,哪里想到会是这等传说中的绝毒?!此刻被苏砚当众点破症状,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你…你强词夺理!症状相似又如何?焉知不是其他…”张大夫还想挣扎。
“其他?”苏砚嘴角的讥诮更浓,他猛地将手中的显微镜高高举起,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那你就用你几十年的经验,用你的眼睛!亲自看看!这从她心脏边缘取出的‘妖血’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一步上前,在张大夫惊骇的目光中,粗暴地将那个沾满泥污的铜筒塞到了他手里!动作强硬,不容拒绝!
“拿着!”苏砚的声音带着命令,“眼睛!凑近!看那里面!”
张大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铜筒。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看着铜筒一端那小小的、凹凸不平的水晶片(目镜),再想到这是从死人堆里、从这“邪魔”手中拿出的东西…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他!
“妖…妖物!拿开!快拿开!”他如同抓到了烧红的烙铁,尖叫着就要把这“邪物”扔掉!
“看!!!”苏砚猛地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张大夫的眼底,“你不是自诩名医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是妖法吗?!连看都不敢看!你凭什么断言?!是心虚?!还是你的‘经验’,根本就是一堆狗屁不通的垃圾?!”
这声暴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灵魂的力量!更带着一种对所谓“权威”最彻底的蔑视和践踏!
张大夫被这声暴喝震得浑身一哆嗦,大脑一片空白。苏砚那冰冷的、充满蔑视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几十年积累的“名医”尊严!一股无法言喻的屈辱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冲垮了他的恐惧!
“看就看!!”张大夫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脸涨成了猪肝色,嘶声吼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妖物能变出什么花样!若是幻术障眼法,老夫定要亲手将你挫骨扬灰!”他像是豁出去一般,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猛地将那冰冷的铜筒目镜端,狠狠按向了自己的右眼!
粗糙的水晶片硌得他眼眶生疼。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张大夫和他手中那个古怪的铜筒上。
苏清秋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恐惧。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张大夫的脸上,试图从那上面捕捉一丝一毫的信息。两个侍卫紧握着刀柄,手心全是冷汗。两个丫鬟更是吓得抱在一起。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被拉长。
张大夫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身体如同石雕般僵立不动。只有他那按着铜筒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起初是轻微的颤抖,如同秋风中最后的落叶。
随即,那颤抖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到他的手臂,然后是整个肩膀!他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那双原本充满了愤怒和屈辱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不…不可能…”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从张大夫剧烈颤抖的嘴唇里挤出,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向后连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紫檀木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抓着那个铜筒的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松开!
哐当!
沾满泥污的简陋显微镜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滚了几滚,停在苏砚的脚边。
张大夫却恍若未觉。他背靠着门框,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最无法理解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绝望!
“看…看到了什么?!”苏清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颤抖。张大夫的反应…太诡异了!那绝不是看到幻术的表情!那是…看到了颠覆认知的、足以摧毁他毕生信念的东西!
“妖…妖…”张大夫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眼神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破碎的呓语,“不…不是妖…是…是…毒…结晶…蓝色的…针…针尖…活的…在动…在咬…在啃噬…”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认知崩塌的混乱!什么结晶?什么针尖?什么在动在咬?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苏砚弯腰,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显微镜,用袖子仔细擦了擦目镜上的污渍。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他拿着显微镜,目光平静地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张大夫身上,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不是妖法。”
“那是‘寒潭泪’的毒素结晶。”
“微小如尘埃,形如针尖,色如幽蓝寒冰。”
“它们附着在她的心脏表面,侵蚀她的血脉,冻结她的生机。”
“张大夫,你行医数十载,可曾在任何一本‘古籍’上,见过这般景象?”苏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目光如刀,再次刺向失魂落魄的张大夫。
张大夫身体又是一颤,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和茫然。没有!从来没有!他引以为傲的毕生所学,他奉为圭臬的古籍经典,在眼前这颠覆常理、冰冷残酷的微观真相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被瞬间撕得粉碎!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如同濒死的困兽。
苏砚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床上的小荷。那微弱的心跳,在胸膜下艰难地起伏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那幽蓝色的致命冰晶。
“毒源就在眼前。”苏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常规药物,无法在心脏彻底坏死前清除它们。唯一的办法——”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清秋脸上,“用特制的工具,从这打开的通道伸进去,小心刮除这些结晶,同时用特制的药液冲洗!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刮…刮除心脏上的…毒晶?”苏清秋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在苏砚这更加骇人听闻的提议面前,再次摇摇欲坠。那是在心脏上动刀!比刚才切开胸膛还要凶险百倍!稍有不慎…
“是。”苏砚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或者,看着她在一盏茶内,心脏被彻底冻结,生机断绝。”
一盏茶!
死亡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绞索,勒紧了每个人的脖子。
苏清秋的目光再次投向张大夫,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张大夫…你…你可有他法?”
张大夫的身体猛地一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了一丝,落在苏清秋脸上。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他看着苏清秋,又看看苏砚手中那个沾血的铜筒,再看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小荷,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他行医一生,救人无数,自诩精通岐黄。可此刻,面对这闻所未闻的奇毒,面对这颠覆认知的“妖物”所展现的恐怖真相…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变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他救不了!他根本无能为力!
“我…我…”张大夫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力和绝望,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缓缓地摇了摇头,身体顺着门框滑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这无声的摇头,彻底击碎了苏清秋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她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再睁开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而沉重:
“需要…什么工具?什么药液?”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苏砚沾满血污的脸上,如同即将沉没的船只,望向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