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第一章 重生 (第1/2页)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贺穗宜刚睁开眼,病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穗丫头!你可算醒了!快!快回厂子看看吧!”
邻居张婶一脸急色,身后跟着好几个街坊,脸上全是焦灼。贺穗宜脑子还有些发懵,上一秒还是冰冷的河水呛入鼻腔的窒息感,下一秒就被这阵仗惊得坐起身。
“张婶,咋了?”她嗓子干哑,话音刚落就被王大叔拽住胳膊。
“还咋了?那伙放高利贷的找上门了!说你老爹欠了钱,把厂子堵得水泄不通,扬言再不还钱就把缝纫机全砸了!”
贺穗宜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跳,脚踝传来一阵虚软。
“穗丫头你慢点!张婶想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爸妈呢?”
“你爸妈一早去厂子了,被那伙人围着脱不开身!”
贺穗宜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医院走廊的风灌进领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悲剧发生之前。
制衣厂门口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贺穗宜挤开人群,就看见几个穿着黑棉服的男人正踹着厂门,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把玩着弹簧刀,眼神阴鸷地盯着缩在一旁的贺栋梁和尚可。
“贺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刀疤脸吐了口唾沫,“三万块,五天之内还清。少一分,这厂子的机器,你家的彩电冰箱,我全拉走抵债!”
贺栋梁嘴唇哆嗦着,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再宽限几天......就几天......这批货一出手......”
“货?”刀疤脸嗤笑一声,踹了脚旁边堆着的纸箱,“就这压箱底的破烂?送给乞丐都嫌占地方!我告诉你,五天后我带兄弟来拿钱,见不到钱,别怪我不客气!”
尚可死死拽着丈夫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见冲过来的贺穗宜,眼泪瞬间决堤:“穗穗,你咋来了?”
贺穗宜冲到父母身前,挡在他们面前,直视着刀疤脸:“钱我们会还,但你要是敢动我爸妈一下,我拼了命也让你好看!”
他的目光扫到刚冲过来的贺穗宜,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她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家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厂子我们要着也麻烦,要不这样——”
他故意拖长语调,看着贺栋梁骤然紧绷的脸,一字一句道:“让你闺女跟我们走,这三万块债,就算一笔勾销了。”
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像小刀子割肉。制衣厂门口,刀疤脸的话音刚落,贺穗宜正想再顶回去,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喘。
“穗穗!小姨!小姨夫!”
是周若水。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脸颊冻得通红。贺穗宜一眼就认出她。
这是表姐,大姨家的独生女。
周若水性子向来内敛,说话细声细气,平时总爱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极少主动往前凑。可此刻,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贺穗宜挡在父母身前,那双眼总是怯生生的眸子猛地睁大,竟忘了害怕,几步冲过来,张开胳膊就挡在了贺穗宜身前。
“你们、你们别欺负我妹妹!”她声音发颤,身子都在抖,却死死绷着背。
贺穗宜心头一热,刚想把她拉到身后,旁边的王大叔突然挤进来,棉袄上的雪粒簌簌往下掉,声音发颤:“穗丫头,你爸为了凑钱,前两天先把厂里那台德国产的锁边机押给李老四了!可李老四刚让人捎话。”
“他儿子昨晚把机器拆了当废铁卖,钱全扔赌场里了!”
“哐当”一声,尚可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腿一软,扶住旁边的木桩才没倒下,眼泪砸在冻硬的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机器是你爸当年托人从广州带回来的,花了半年积蓄!上次医生说,你爸的病拖不得了……”
贺穗宜浑身一凉,像被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那台锁边机她认得,黄铜零件擦得发亮,老贺总说“这机器能顶半个好裁缝,厂里八成的细活都靠它。”
上一世老贺就是因为丢了这台机,断了最后的念想,才在催债声里犯了心梗。
刀疤脸见状,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挡在前面的周若水,眼里又泛起那种不怀好意的光:“哟,这还有个送上门的?既然你妹妹不乐意,那换你也行。你跟我们走,三万块债,一样勾销。”
“你做梦!”贺穗宜猛地拽过周若水,把她护在身后,“我表姐是来走亲戚的,跟这事没关系!”
“没关系?”刀疤脸旁边的黄毛小弟狞笑着往前凑,“在这儿的,就没有没关系的!”说着就要去拽周若水的胳膊。
“别碰她!”周若水不知哪来的劲,甩开贺穗宜的手,又挡了上去,“要、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妹妹……”妈妈不在了,小姨一家就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就是这一瞬的混乱,贺穗宜瞅准机会,身子一矮,从旁边堆着的工具箱里摸出一把用来裁布的剪刀——是早上工人急着跑,落在这儿的。她攥紧剪刀,猛地直起身,对着刀疤脸吼:“滚开!”
刀疤脸的小弟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小姑娘家家的,拿把剪刀吓唬谁?”
“这玩意儿能剪布,还能杀人不成?”
刀疤脸也笑了,吐掉嘴里的烟蒂:“赶紧把剪刀扔了,不然哥哥们动手,可就没轻没重了。”
贺穗宜没说话,眼神陡然变得狠厉。下一秒,她反手一扬,“咔嗒”一声打开剪刀,锋利的刃口“唰”地贴在了自己脖子上。
“穗穗!”尚可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想冲过来,被贺栋梁死死按住,他自己的脸也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周若水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妹妹!你快把剪刀放下!别吓姐姐!你别犯傻!”
刀疤脸脸上的笑僵住了。
千禧年初的冬天,街上人来人往,邻里街坊都在旁边看着。真闹出人命,就算他们是混黑道的,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年代,逼死了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了,警察也不会轻易放过。
“你、你疯了?”刀疤脸的声音沉了沉,“不就是三万块吗?至于拿命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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