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祠堂血证
第五章:祠堂血证 (第1/2页)偌大的庭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地锁在了那个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的素白身影上。
沈知微。
那个传说中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四小姐。
她就那样走着,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那双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沉静、幽深,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锐利。她的出现,本身就是对刘氏那番“栽赃陷害”之说的最响亮、最无情的一记耳光。
“你……你……”刘氏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她指着沈知微,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那份精心打扮的雍容华贵,在这一刻碎裂成了一个无比滑稽的笑话。
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错,最终汇成了一片死灰。
她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遍了她的五脏六腑。
老侯爷沈敬的反应同样剧烈,但他的情绪却要复杂得多。他先是震惊,随即眼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但这份喜悦很快又被深深的审视和疑虑所取代。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孙女,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个孙女,不一样了。
脱胎换骨般地不一样了。
“知微……真的是你?”沈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GIL的颤抖。
沈知微走到庭院中央,先是对着老侯爷盈盈一拜,动作标准,礼仪周全,却自带着一股疏离的清冷。
“回祖父,是孙女。”她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在地的刘三,又转向面无人色的刘氏,“孙女命大,阎王爷不肯收,便又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撞见了这么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而刺耳。
“母亲,”她将目光转向刘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您方才说,张总领是挟私报复,栽赃陷害。那么,您是否也能解释一下,为何您的陪房刘妈妈,会与您娘家的侄子,在这僻静的柴房里,交易‘万毒堂’的禁药呢?”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了尖锐的嘶吼,“是这个贱婢!是她自作主张!还有这个奴才,定是他们二人私下勾结,想要害我!父亲,您要明鉴啊!”
她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向老侯爷,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够了!”沈敬怒喝一声,用拐杖重重一顿地,将刘氏挡开,“是非曲直,老夫自有公断!来人!”
他环视四周,威严的声音响彻庭院:“将此地所有人,一并带去祠堂!老夫今日,就要在这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亲自审一审这桩腌臢事!”
祠堂,是家族最神圣、最庄严的地方。在此地审案,意味着此事已被上升到动摇家族根本的高度。
刘氏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地,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毫不留情地架了起来。
沈知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知道,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刚刚开始。
# #
安远侯府的祠堂,庄严肃穆。
高高的牌位上,镌刻着沈家历代祖先的名讳。香案上青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陈旧木料混合的沉重气息。
老侯爷高坐于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两侧,是闻讯赶来的几位族中长老,一个个表情凝重。
堂下,刘氏、刘妈妈、刘三三人跪成一排。沈知微则带着小翠,静静地站在一侧,如同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刘氏!”老侯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的祠堂内回响,“你可知罪?”
“父亲!儿媳冤枉啊!”刘氏依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儿媳掌家多年,虽无功劳也有苦劳,从未行差踏错半步!此事定是有人蓄意谋害,求父亲明察!”
“好一个从未行差踏错!”沈敬怒极反笑,他转向沈知微,“知微,你说,你有人证物证。”
“是,祖父。”沈知微不疾不徐地应道。
她走到堂中,目光首先落在了瘫在地上的刘三身上。
“此人所中之症,并非母亲信口胡诌的‘羊癫疯’,而是一种江湖上极为罕见的神经性毒素,名为【软筋散】。”她的话语清晰而专业,仿佛不是一个深闺少女,而是一位经验老到的仵作,“此毒无色无味,经皮渗透,毒发后可令中毒者四肢百骸酸软无力,口不能言,但神志却异常清醒。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虚脱之症,极易混淆。”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都露出了惊异之色。他们从未听过如此详尽诡异的毒理。
“胡说八道!”刘氏尖叫道,“你一个闺阁女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江湖鬼话!”
沈知微根本不理她,只是对老侯爷微微躬身:“祖父,孙女不才,幼时曾随一位云游的方外之人学过几手粗浅的医术,恰好识得此毒的解法。若要人证,只需让此人开口说话,一切便真相大白。”
“准。”老侯爷几乎没有犹豫。
沈知微俯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针囊。她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烛火上燎烤片刻,然后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快、准、狠地刺入了刘三脖颈处的“廉泉穴”。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刘三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声,原本僵硬的舌头,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知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看着沈知微,仿佛在看一个女鬼。
沈知微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铁:“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说,是谁让你来的?你带来的‘蚀骨香’,是要交给谁?又是用来害谁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刘三的心脏。
刘三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跪在一旁的刘氏。他看到自己姑母那警告甚至带着杀意的眼神,又看了看高堂之上威严的老侯爷,和眼前这个手段诡异莫测的四小姐。
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亲情。
他猛地磕了一个响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是姑母!是夫人!是夫人让我送药来的!那‘蚀骨香’,是……是给四小姐备下的!她说,之前下的‘牵机绕愁肠’迟迟不见效,让、让我送更烈的毒药来!”
“牵机绕愁肠!”
“还要害四小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刘氏状若疯癫地扑上去,想去捂刘三的嘴,却被护院死死按住。
“我没有胡说!”刘三彻底豁出去了,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一切都吼了出来,“几个月前,就是姑母让我去‘万毒堂’买的‘牵机绕愁肠’,说是要让四小姐病得不明不白!每次都是我送药,她给钱!我……我身上这张五十两的银票,就是她刚刚给我的!”
证据链,在这一刻形成了闭环。
然而,沈知微知道,这还不够。像刘氏这样的人,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她对着老侯爷再次一拜,声音沉静如水:“祖父,人证有了,孙女这里,还有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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