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旧物余温
第十六章 旧物余温 (第2/2页)床板突然向上翘起。苏婉瑜在床垫弹起的瞬间,看见底下藏着个木箱,锁扣是用银杏叶标本的玻璃罩改造的。箱子打开的刹那,无数张素描纸飞出来,每张都画着她的侧影:在宴会厅弹钢琴的她,在医院照顾父亲的她,在墓前浇花的她,最后张画的是穿着婚纱的她,裙摆用拆迁队的蓝图拼贴而成,背景是他从未见过的教堂。
“他偷偷去看了你无数次。”隔壁的老太太突然敲门。苏婉瑜转身的瞬间,看见老人手里捧着个保温桶,褪色的碎花布套上绣着歪歪扭扭的“野”字。桶里的排骨汤还带着余温,萝卜切得方方正正,与她某次随口说喜欢的形状分毫不差,“每次你来看这栋楼,他都躲在楼梯间,说怕给你添麻烦。”
保温桶的底部粘着张照片。苏婉瑜翻转的刹那,看见录野峰站在她别墅的铁门外,怀里抱着盆野菊花,左额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为了抢在暴雨前把花搬进来,被门柱撞出的伤痕。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晕染,勉强能辨认出“等我攒够钱就娶你”,墨迹里混着的盐粒,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暴雨突然转晴。苏婉瑜抱着木箱冲出居民楼的瞬间,看见天边的彩虹刚好架在拆迁工地的上空,吊塔的阴影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爱心,中心位置立着块没被推倒的墙,上面的涂鸦正是录野峰画的两个小人,只是不知何时被人添上了婚纱和西装,旁边多了行新的字迹:“他说要在这里盖你们的家”。
工地的集装箱办公室里,台灯还亮着。苏婉瑜拉开抽屉的刹那,看见本工作日记,最后页的日期是录野峰出事那天,字迹因为急促而潦草:“婉瑜的父亲今天来看我,说只要我离开她就给我笔钱,我把钱扔了,告诉他我爱的是婉瑜的人,不是她的家世。”纸页边缘的褶皱里,夹着半张撕碎的体检报告,诊断栏写着“慢性阑尾炎,建议尽快手术”。
夕阳穿过集装箱的窗户时,所有旧物突然发出微光。苏婉瑜的掌心,琥珀珠子与螺丝钉正在慢慢融合,化作枚晶莹的吊坠,里面封存着录野峰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远处传来洒水车的音乐,是那首他们在烟火下听过的情歌,她突然想起他曾说:“等我们有了家,每天都让这首歌当闹钟。”
她转身离开工地时,野菊花的香气漫过围栏。苏婉瑜知道,录野峰从未真正离开,他就藏在每个旧物的余温中,在银杏叶的脉络里,在易拉罐的拉环上,在她心跳的间隙里,提醒着她那场跨越贫富的爱情,虽短暂如烟火,却足以温暖往后漫长的岁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