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噩梦
第十一章 噩梦 (第2/2页)可与他们同坐的,竟还有一人,便是昨日输得几欲倾家荡产的绸缎商人张老板。
陆沉渊心头一动,暗自思忖: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张老板昨日分明被这伙人算计,失了毕生积蓄,按理说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怎地今日反倒同席而坐,瞧那模样,虽仍有几分局促,却不似有深仇大恨,反倒像是畏多于恨?”
只见那尖嘴猴腮的汉子,此刻正满面堆笑,亲自为张老板斟酒,口中说着些什么。
张老板只是唯唯诺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却比哭还难看。
这伙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浑浊气流,似乎变得更明显了,那是一种充满了腐朽的气息,寻常人只觉阴冷不适,于他而言,却如黑夜中的灯火般醒目,牵引着他体内深处那蠢蠢欲动的怪物。
他不动声色,拎起一壶新烫的烧刀子,迈开步子,便朝着那桌走去。
“几位客官,要添些酒么?”
他走到桌前,声音平淡,目光却在那几个汉子与张老板脸上一一扫过。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头也未抬,只伸出一只手挡在酒壶前,冷冷道:
“不必了,我们这儿的酒,够喝。”
他虽是拒绝,一双眸子却如鹰隼般,在陆沉渊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中透出的警惕与阴冷,绝非寻常赌棍所能有。
陆沉渊心头一凛,只觉被他这么一瞧,竟有如芒在背之感。
他不再多言,只微微躬身,退了回来。
心中那份疑窦,却是愈发深了。
尽管没有抓住证据,但他总觉得这些人逗留在这客栈里,应当是另有所图,便是那看着唯唯诺诺的张老板,也透着一种难言的诡异。
念及巷弄中那位深不可测的白衣公子,那场看似拔刀相助、实则自作多情的闹剧,陆沉渊心中愈发警惕。
这个镇海川,已非他过去所熟知的那个江湖。
便在他退回柜台之际,邻桌几个身形彪悍、满面风霜的汉子,正自高谈阔论,声音豪迈,压过了周遭的嘈杂。
只听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将一只牛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慨然道:
“听说了么?那伙子从南海来的海外散修,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带着那等异宝,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镇海川!”
另一人立刻接道:“怎能不知?‘沧海月明玉’!嘿,这名头,当真是又亮又响!据说那宝玉有拳头大小,通体幽蓝,月下能自放清辉,宛如一轮明月沉于深海,乃是天地奇珍!”
“奇珍是奇珍,却也是催命的符!”
先前那大汉冷笑道,“此地鱼龙混杂,多少宗门高人、邪魔外道都盯着呢。我瞧那伙海外散修,不出三日,怕是就要人财两空,连尸骨都寻不见!”
只听那第三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们只知其珍,却不知其妙。我可听说了,这沧海月明玉最神异的用处,并非好看,而是能压制浊流,清净道心!”
“什么?!”
“竟有此等神效?!”
那几个汉子齐齐失声,眼中尽是贪婪与震惊之色。
陆沉渊也忍不住心头一震,却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这能压制浊流的宝物,对自己是否也有帮助。
毕竟自身的情况与真正的浊流似乎又不太一样。
就在此刻,客栈门口的喧哗声忽然一静。
众人皆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杯中物、口中言,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门外缓步走进一行人来。
为首的是一位公子哥儿,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着一袭月白绸衫,面如冠玉,唇若涂丹,气度雍容,手中一柄白玉折扇,轻轻摇曳。
他身后,紧随着两名玄衣护卫。
这两人均是气息沉凝,双目开阖间精光内蕴,显是修士高手。
一行人走进来,竟让这本就拥挤的大堂,显得促狭了几分。
那早已练出一双火眼金睛的钱掌柜,一见来人这般气派,立时从柜台后头迎了出来,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躬身道:
“哎哟,这位公子爷,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