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振作
第二十七章 振作 (第1/2页)长夜漫漫,竟是无眠。
陆沉渊枯坐于柴房之中,怀中紧紧抱着那只牛皮酒囊。
那个该来饮酒的人,终究还是彻夜未归。
他脑海之中,纷乱无比,一时是她醉卧花间的憨态,一时是她含笑嗔骂的“傻小子”,一时又是那日在屋顶时,她留下的那句“以后莫要再回来见我”的清冷言语。
这千般情景,万般滋味,在胸中百转千回,直教人愁肠欲断。
便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魔障,便如寻着了可乘之机,屡屡欲破体而出,令他肌肤之上,时而浮现鳞纹,时而生出目影。
每当此时,他又强自凝神,默念师父所授的口诀心法,将那邪气强行镇了回去。
如此反复,一夜苦熬,心力之憔悴,实是难以言喻。
待到窗外天光自鱼肚白转为大亮,天光却似照不进他心中分毫。
他瞧着怀中那只满得不曾动过分毫的酒囊,心头最后那一丝万一的指望,终是就此熄了。
师父,当真是走了。
他忽然间手足无措,茫然四顾,只觉这朗朗乾坤,霎时间竟似失了颜色,天地万物,皆成了灰沉沉的一片。
他本该去前堂帮工,可此刻只觉做什么都了无生趣,提不起半分力气。
日间,钱大海曾来过后院,见他这般痴痴呆呆,抱着个酒囊,便如一尊失了魂魄的泥塑木雕,只长长一叹,劝道:
“小子,在此好生歇着,莫要乱走。店里的活计,今日不用你操心了。”
陆沉渊恍若未闻,连眼珠也未曾转动一下。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已是午后。
柴房外忽地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语带笑意:“原来陆兄在此,我说怎地在客栈上上下下,都寻不见你的影子。”
来人一袭月白绸衫,手持白玉折扇,正是上官楚辞。
她目光一扫,见他怀中酒囊未开,又不见他那位嗜酒如命的师父,心中已是猜到了七八分。
她见陆沉渊虽是神情颓唐,人却还安好,心下先松了口气,本欲就此离去,可足下却似生了根,一时竟挪动不了。
她本非多事之人,可见他这副神情,便如一头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孤狼,那份落寞,竟让她想起了那夜在海边礁石上,独自对月、无人可诉的自己。
她心中暗道:“这世间泥潭处处,总要有人伸出手来,拉那将陷之人一把。”
念及此处,她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缓步上前,柔声道:
“为情所困,可不像我所识得的陆兄。”
陆沉渊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一片空茫,口中喃喃道:
“情?”
他下意识便想起了那句“她是我的女人”,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句无力的低语:
“不,她只是我的师父。”
上官楚辞闻言,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酸涩,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也不去辩驳,只道:
“世间情之一字,有敬爱之情,有依恋之情,亦有守护之情……林林总总,皆是情根深种,又何来‘只是’二字?”
她顿了一顿,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戏谑轻声道:
“你这般急着撇清,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陆沉渊身子一僵。
上官楚辞见好就收,伸出纤纤玉手,要去拉他的手臂。
“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你这般将自己闷死在此处,她是再也回不来的。”
哪知陆沉渊竟忽然将她的手甩开,霍然起身道:
“你懂什么?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上官楚辞却不嗔不怒,只一双妙目静静瞧着他,那眼神似笑非笑,却又好似将他心底那点自欺欺人的念想,瞧了个通通透透。
陆沉渊被她这般一看,只觉满腔的倔强与悲愤,登时泄了个干干净净,肩头一垮,复又垂下头去。
上官楚辞这才上前,半是强迫,半是牵引地,将他拉着向外行去。
二人行出柴房,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陆沉渊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那光线刺目,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光明了。
行至后院偏门,正欲迈步而出,忽听得一人说道:
“哎哟,楚公子,这可使不得!”
只见钱大海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前,一张胖脸上堆满了关切之色,连连摇手道:
“你瞧这小子,已是一日水米未进,跟丢了魂儿也似。这会儿外头风大,身子骨又弱,倘若再着了凉,那可如何是好?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他缓过这口气再说不是?”
他口中说着,身子已凑了上来,伸出那只油腻的胖手,便要去探陆沉渊的额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闪过,上官楚辞手中那柄白玉折扇已然探出,“啪”的一声轻响,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钱大海的手腕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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