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章 臣请释刘陶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章 臣请释刘陶 (第2/2页)“陛下!”
张让急了,还想做最后挣扎。
“朕意已决!”
刘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就这么办!伯玉,你还有何话说?”
他看向刘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想看看这侄儿对权力旁落是否不满。
成了!刚才跪的太猛了,刘珩此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后背又他娘的一阵一阵的痛!
听到“释刘陶”、“官复原职”、“总领防疫”,他心头那块巨石轰然落地,强撑的那口气几乎瞬间泄掉。
至于那个“副贰”的虚衔……去他娘的,谁在乎?
能救出刘陶,能让这活命的法子推行下去,就够了!
更何况刘陶可是个老实人,不然历史上的刘陶面对构陷入狱以后,也不至于在狱中自杀,有他在,自己还怕捞不到功劳?得不到名声?
这顿打真没白挨啊!就是有点太痛了,要了命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趴下,让景伯给他上药!
刘珩微微抬头,艰难地吸了口气:“陛下圣明!臣无异议!唯请陛下速颁明诏,早行防疫,迟恐生变,民命……关天……”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一黑,向前栽倒,再一次不争气的晕过去了!
“快!扶住!”
一直冷眼旁观的蹇硕眉头一皱,对身边禁卫低喝一声。两名甲士抢步上前,架住了刘珩软倒的身体。
刘宏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一愣,看着刘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挥挥手。
“嗯……伤得不轻。蹇硕,着太医署好生诊治,用最好的药。退朝吧!”
说完,像是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不再看殿中众人,由内侍搀扶着起身,转入后殿。
“退——朝——”尖细的唱喏声响起。
张让死死盯着被禁卫架出去的刘珩背影,又扫了一眼面露喜色的袁隗等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冷哼。他紫袍一甩,也快步离开了德阳殿。这场仗,还没完!刘陶……刘珩……哼!
……
太医署的药味再次包裹了刘珩。他趴在熟悉的硬榻上,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沉浮。
景伯一边用颤抖的手给他擦拭额头的冷汗,一边老泪纵横:“侯爷……侯爷您可吓死老奴了……成了……成了啊!刘大人放出来了!还来看过您了……陛下……陛下让您帮着办差了!侯爷……”
刘珩迷迷糊糊,只听到“刘大人放出来了”,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妈的,这顿打……真他娘的疼啊……不过……值了!
“景伯……”他气若游丝地挤出两个字,“水……整口水喝……”
景伯慌忙去倒水,刘珩目光扫过榻边那个跟木头桩子一样矗立的甲士——蹇硕的亲信,面无表情地站着。
刘珩又心心念念起他的系统:真没系统?愁人,看来这汉末乱世,想活命,想救人,还得靠自己这身剐,才能……
景伯小心地喂刘珩喝了几口温水,刘珩才感觉喉咙里那股火辣辣的感觉稍退。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依旧虚弱:“景伯……刘大人……真来过?”
“来过!真来过!”景伯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光彩。
“就在您昏睡的时候!刘大人刚出狱,身上还带着伤呢,看起来在狱中没少吃苦头,官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太医署来看您了!他拉着您的手,眼圈都红了,嘴里一直念叨‘侯爷高义,陶…愧不敢当,万死难报’!还仔细问了您的伤势,嘱咐老奴一定要尽心伺候……”
刘珩心里稍稍一松。刘陶这人,史书说他“刚直”,还有点“迂”,但重情重义。
自己把《要略》的功劳硬塞给他,又拼死把他从狱里捞出来,这份人情,他算是欠下了。
自己初到这里,也算是攒下了第一份人脉。这“副贰”的位置,有他这个“总领”罩着,至少名义上好办事。
“刘大人……还说什么了?”刘珩追问,他需要知道刘陶的态度。
“刘大人说……”
景伯回忆着,压低了些声音:“他说陛下虽已下旨,命他总领防疫,太医署协同,但……但阻力极大。他刚出狱,人手奇缺,而且……而且最关键的钱粮物资调度,少府那边……”
景伯脸上露出忧色:“刘大人没说透,但老奴看他的脸色,难!怕是寸步难行!”
少府!刘珩心头一沉。少府掌管皇室私财、山海池泽之税,以及宫中的各种手工业作坊、仓储。防疫所需的钱粮、布帛、药材、石灰……哪一样绕得开少府?
而少府,正是十常侍张让、赵忠等人牢牢把控的后花园!这老阉狗,在殿上没能阻止刘陶复出和自己挂职,转头就掐住了命脉!釜底抽薪,够狠!
“妈的……”
刘珩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就知道这老阉狗没憋好屁!”
他目光扫过榻边那个沉默的甲士,对方眼神依旧冰冷,仿佛没听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和但中气略显不足的声音:“伯玉小侯爷可醒了?老夫刘陶,特来拜谢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出现在门口。来人五十许年纪,身形清癯,面容憔悴,身上那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官袍显得空荡荡的。
显然是刚出狱不久,元气尚未恢复。他脸颊上还有几道未消的淤青,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带着一种饱经风霜却依旧倔强的光芒,此刻正饱含复杂情绪地望向榻上的刘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