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蒲公英(一)
第六章:蒲公英(一) (第2/2页)更奇怪的是,脚印周围的蒲公英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伏,花茎断裂处还留着淡淡的黑手印——是“噬影功”的内劲所致。
“是幽冥殿的人从这里经过。”北冥月伸手抚过倒伏的花茎:“用了全力,像是在赶时间。”
叶影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那片蒲公英,飞得不对劲!”
前方的空地上,数百朵蒲公英突然同时飞起,不是被风吹的,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在空中盘旋成一个漩涡。
月光穿过漩涡,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隐约组成一个狼头的形状。
“是蛊虫在操控。”舞星儿的软鞭瞬间绷紧:“这是幽冥殿的‘聚灵阵’。”
蒲公英漩涡散去时,地上露出一条被踩得结实的小径。
北冥月俯身查看,发现路面的泥土里混着几枚雪花镖——是天下第一镖局特有的雪花镖,边缘刻着“北”字,在月光下泛着哑光。
“是他们劫镖时掉落的。”她捡起一枚雪花镖,轻轻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刻字:“这条就是他们的撤退路线。”
叶影顺着小径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在一棵松树前。
树干上刻着一个模糊的“镖”字,旁边还有半个铁尺印:“是陈三柱的铁尺刻的。你看这力道,三指宽的刻痕,只有他的‘铁尺功’能做到。”
北冥月心头一紧,陈三柱是三月初一贡品被劫时为护镖牺牲的,没想到他的痕迹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起阿福说过,陈三柱总念叨“叶大人就爱这坡上的风”,难道叶文渊当年也来过黑风寨?
舞星儿鼻尖动了动,突然指着前方的岔路:“左边的路有药味,是‘牵机引’。很浓,至少有十个孩子从这里经过。”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左边是孤儿案的线索,右边是贡品案的路线,必须分头行动。
“我去追孩子。”舞星儿的软鞭在掌心转了个圈,红丝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你们去山洞找夜明珠,用机关鸟联系。”
叶影点头,从怀里摸出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塞给她:“路上吃,别饿肚子。”
舞星儿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把桂花糕揣进怀里,转身消失在左侧的密林里,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红裙像一道跳跃的火焰没入黑暗。
山洞深处的阴影里,王大勇正盯着一箱夜明珠出神。
他穿着镶金边的黑绸短褂,腰间挂着金鹰头令牌,令牌上的鹰眼用红宝石镶嵌,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贪婪的光。
左手把玩着一枚狼头戒指——这是楚天雄送他的,说是能调动幽冥殿的分舵。
“大当家,那三个碍事的家伙还没解决吗?”旁边的小喽啰凑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宁王的人要是来了看到他们,咱们的赏金可就泡汤了。”
王大勇啐了一口,吐沫星子溅在夜明珠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急个屁!老子在必经之路设了陷阱,就算他们能躲过幽冥殿的蛊虫,也得栽在天鹰帮的‘落石阵’里。”
他忽然想起半个月前的雨夜,宁王府的影卫坐在他那把虎皮椅上,手指敲着扶手说:“十二颗夜明珠,一颗不能少。事成之后,鹰嘴坡以西的地盘都归你,再赏你五千两黄金。”
那影卫说话时,袖口露出一块莲花纹玉佩,与聚宝阁密信上的印章一模一样。
“可惜了天下第一镖局的那些镖师。”小喽啰咂咂嘴:“大当家,听说北冥震天当年救过你,你这么做……”
“闭嘴!”王大勇的手猛地拍在箱子上,夜明珠在箱内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江湖人只认利益!北冥震天那老东西守着‘公道’当饭吃,早就该被淘汰了。”
离山洞三里外的山坡上,有一座简陋的土坟,没有墓碑,只有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笔写着“陈三柱之墓”。
阿福跪在坟前,手里捧着一把生锈的铁尺,尺身的包浆被摩挲得发亮——这是他从陈三柱的遗物里找到的。
“陈爷爷,我给您带杏仁酥了,是莲心姐姐做的,刚出炉的。”
阿福把油纸包放在坟前,声音带着哭腔,油纸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焦黄的酥皮:“您说过,叶大人最爱这坡上的风,今天的风特别大,他肯定来看您了。”
他想起上个月,自己笨手笨脚学捆镖箱,绳子总松,是陈三柱拿着这把铁尺敲他的手背:“阿福,镖箱捆不紧,丢的不是货,是性命。”
有一次他发高烧,陈三柱背着他跑了十里地找大夫,回来时自己的布鞋都磨破了,却笑着说:“你这小子,比我当年护过的最金贵的镖还重要。”
“陈爷爷,赵镖头可能是内鬼,我那天在聚宝阁看到他跟一个穿黑袍的人说话了。”阿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铁尺的把手被他攥得发烫:“您放心,我一定会像您一样,做一个正直的镖师。”
一阵风吹过,坟前的蒲公英纷纷飞起,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北冥月和叶影刚绕过山坡,就撞见一个背着柴捆的樵夫。
这樵夫约莫五十岁,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腰间别着一把豁口的柴刀,见了他们吓了一跳,柴捆差点脱手,露出里面混着的几株草药。
“你们是…是赶路的?”樵夫结结巴巴地问,眼睛不停地瞟着叶影腰间的软剑,手不自觉地按住了柴刀。
叶影收起玩笑的神色,尽量让语气温和:“我们迷路了,大爷,您知道黑风寨后山的山洞怎么走吗?”
樵夫的脸色更白了:“山洞?那地方邪乎得很!三月初一那天我起早砍柴,就在前面的鹰嘴坡,看见十几个穿黑袍的人往那个山洞里去,个个背着大箱子,走路悄无声息的,像、像鬼一样。”
“他们长什么样?”北冥月追问,袖口微微绷紧,左眼角的浅痣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看不清脸,都戴着斗笠,斗笠沿压得很低。”樵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咽了一口唾沫,似乎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樵夫继续说道:“但我看见其中一个人的箱子没盖严,露出来一点白花花的东西,圆滚滚的,还反光,像是珠子……对了,他们的斗笠上都绣着狼头!跟去年官府通缉令上画的一样!”
叶影和北冥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三月初一正是贡品被劫的日子,而樵夫说的黑袍人正是幽冥殿的人。
按照樵夫的指引,两人在山洞外面乱石堆里发现了新线索。
半块黑铁令牌被浅埋在湿润的泥土里,上面刻着一个狼头,狼牙的纹路锋利如刀,正是幽冥殿的令牌。
令牌边缘很新,断面还留着内力冲击的痕迹,像是被人用掌力震碎的。
北冥月捡起碎片,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阴寒内力。
而线索,似乎到这里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