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魄溯源
第十五章 冰魄溯源 (第2/2页)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那疯狂抽取晓晓本源的黑色碑座之上！定格在了碑座表面，那些极其古老、模糊、他之前未曾留意……此刻在先天源髓视角下却清晰无比的……天然纹路之上！
那些纹路……并非装饰！那是一种……法则的显化！是那滴先天冰魄源髓在化作巨碑、衍化寒渊过程中，所留下的……最本源的运行轨迹的烙印！
而在那无数复杂到极致的轨迹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和……裂痕？！
就像……最精密的仪器，在永恒的运行中，也会出现微不足道的磨损和误差！
与此同时！他识海深处，那枚由林晚残魂最后力量凝聚、指引他来此的玄冰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弱却急促的灼热！
一段被加密隐藏、直至此刻才被触发的、属于林晚最后的破碎意念，如同闪电般，猛地劈入他的意识：
【聿……源髓有瑕……轨迹可循……】【逆流而上……碎碑……断源……】【方能……破命……】
源髓有瑕！轨迹可循！逆流而上！碎碑断源！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陡然亮起的一点星火！
沈聿那几乎被冻结的血液，瞬间重新沸腾！即将熄灭的意志，如同被注入了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
原来……晚儿早就发现了！她不是失败者！她找到了这条唯一的生路！只是她当年的力量不足以实现！所以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那所谓的“瑕疵”，那法则轨迹中的“裂痕”，就是这冰冷宿命唯一的……突破口！
巨大的绝望瞬间转化为更加疯狂的决心！沈聿猛地抬起头，那双几乎被冰封的眼眸中，暗蓝与金红的星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燃烧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座巨大的黑色巨碑，盯着那法则轨迹中细微的裂痕，盯着冰棺中即将消散的晓晓！
宿命？规则？
今日，我沈聿，便偏要……逆天改命！
【……狂妄……】
大祭司那冰冷无波的意志，在沈聿眼中燃起疯狂决绝的刹那，终于荡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涟漪。那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夹杂了一丝……被蝼蚁挑衅般的……讶异？
然而，沈聿已经不再理会这来自至高存在的审判。
他的全部精神、全部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定在那浩瀚冰冷的极寒法则洪流中，锁定在黑色巨碑表面那亿万道复杂运转轨迹中，那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裂痕瑕疵之上！
就是那里！寒渊法则唯一的破绽！先天冰魄源髓亿万年运行中，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误差”！
“晚儿……我找到了！”沈聿在心中无声嘶吼，泪水混合着血水冻结在脸颊。是林晚用最后的残念和牺牲，为他指明了这条绝境中的生路！
没有半分犹豫！
沈聿识海之中，那枚一直沉寂的玄冰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它不再是路引，而是化作了最后一把钥匙，一枚燃烧的符文，狠狠撞入沈聿眉心那冰火交织的印记！
轰——！
沈聿体内那原本被寒渊本源压制得几乎凝固的冰焱之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烈火，瞬间被点燃、引爆！暗蓝与金红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他映照得如同降临冰狱的神魔！
“溯——源——逆——命——！”
一声超越肉体极限、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从沈聿的喉咙中迸发出来，震得整个冰窟嗡嗡作响，连那永恒呜咽的寒渊之门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双手猛地结印！不再是沈家或者任何已知的法诀，而是那玄冰令燃烧后，结合他自身冰焱本源与方才窥见的源髓轨迹，自行衍化出的、独一无二的——逆源印！
印成瞬间！他周身爆发出的冰焱之力并未攻向大祭司，也未攻向那封印晓晓的冰棺，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疯狂地倒卷而回，狠狠轰入他自己体内的经脉、识海！
噗——！剧烈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他的身体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伤口，暗蓝与金红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又在极寒中瞬间冻结，将他染成一个凄厉的血冰之人！
但与此同时，这股强大的、自毁般的反向冲击力，结合逆源印的玄奥，强行扭转了他自身力量与外界寒渊本源那“抽取与被抽取”的关系！
不再是寒渊抽取他的力量！而是……他以自身为桥梁，以冰焱之力为燃料，以那丝“裂痕”为坐标，强行……反向抽取寒渊本源之力！
嗡——隆隆——！
整个寒渊冰窟，前所未有地剧烈震动起来！穹顶那些巨大的幽蓝冰棱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如同冰雹般密集砸落！脚下坚实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深刻纹路！那座一直沉默的黑色巨碑，表面光华疯狂流转，发出低沉的、仿佛被触怒的轰鸣！
寒渊之门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又骤然变慢，变得极其不稳定，从中喷涌出的死寂冻气变得混乱狂暴！
“呃……！”一直如同亘古顽石般盘坐的大祭司，那纹丝不动的背影猛地一颤！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闷哼响起！他终于……受到了影响！
沈聿七窍都在飙血，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但他眼中那疯狂燃烧的意志却越来越亮！他感觉到，一股浩瀚无边、冰冷到足以瞬间同化他千万次的极致寒流，正通过那丝“裂痕”，被他以逆源印强行拉扯，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这无异于引鸩止渴！他的经脉、识海、灵魂，在这股纯粹的寒渊本源冲击下，瞬间布满了冰裂之纹，濒临彻底崩碎！
但就在这至危时刻！他体内那独特的冰焱之力发挥了关键作用！那被净化融入的炽热本源，如同最坚韧的内核，死死守护住他最后的意识不灭！而那部分属于林晓晓、早已与他融合的冰魄之力，则如同最好的缓冲剂和转化器，疯狂地吸收、同化着涌入的寒渊本源，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可供他短暂驾驭的力量！
他在走钢丝！在毁灭的边缘疯狂跳舞！用大祭司的话说，就是在“加速其亡”！但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路！
“不够……还不够！”沈聿能感觉到，单凭这样反向抽取，根本无法撼动巨碑根本，更别说破碎源髓！他需要……更强大的爆发力！需要将那涌入的、足以撑爆他的寒渊本源，连同他自身的一切，在瞬间……点燃！引爆！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那座封印着晓晓的冰棺！投向冰棺深处，那一点即将彻底熄灭的、属于晓晓本源的微光！
“晓晓……助我！！！”沈聿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呼唤，那不再是声音，而是一股凝聚了他全部意志、全部生命、全部融合之力（包括晚儿的残念、晓晓的冰魄、玄冰令的指引）的灵魂冲击，跨越空间，狠狠撞向那幽蓝的冰棺！
仿佛是回应他这决绝的呼唤！仿佛是姐妹连心最后的感应！那冰棺深处，那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冰蓝光芒，在林晓晓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猛地……亮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下，微弱得如同幻觉！但却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早已蓄满的炸药桶上！
轰——！！！
沈聿体内那被强行吸纳、压缩到极致的寒渊本源之力，与他自身燃烧的冰焱之力，以及晓晓那最后一点本源回响，产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超越理解的共鸣和……链式反应！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撕裂星辰、逆转法则的恐怖能量，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逆源——碎星——！”
沈聿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强一声咆哮！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暗蓝与金红疯狂交织、最终融为一种混沌虚无之色的毁灭光柱，以一种超越时空的速度，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大祭司可能存在的阻拦，精准无比地……撞向了黑色巨碑表面，那一道细微的“裂痕”瑕疵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
“咔嚓——”
如同冰面破碎，如同琉璃碎裂。
那道承载了亿万年极寒法则、镇压着整个寒渊的黑色巨碑，在那一道凝聚了沈聿所有一切、瞄准了它唯一弱点的毁灭冲击下，从那一道细微的“裂痕”开始，崩裂了！
细密的裂纹如同活物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蔓延至整座巨碑！无数古老而冰冷的符文从裂痕中逸散、湮灭！
巨碑……正在崩溃！
寒渊之门那巨大的冰漩涡发出了凄厉的、仿佛末日降临般的尖啸，旋转彻底失控，恐怖的吸力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不——！！！”
一直背对众生、冷漠如冰的大祭司，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不再是直接在识海响起的意志，而是真正的声音！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怒、以及……一丝仿佛信仰崩塌般的……恐惧？！
他猛地转过身！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崩溃的巨碑，是失控的寒渊之门，是那道渐渐消散的、与碑同碎的混沌光柱，以及……
那座封印着林晓晓的幽蓝冰棺，在失去巨碑镇压之力的瞬间，棺盖轰然炸裂！无数冰晶四散飞溅！
冰棺之中，那个单薄的身影，随着巨碑的崩溃和寒渊本源的剧烈动荡，身体变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但与此同时，那疯狂抽取她本源、同化她意识的冰冷力量，也骤然中断了！
一滴晶莹的、混合着冰冷与一丝微弱温暖的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瞬间冻结成冰珠。
而沈聿……在那毁灭性的冲击爆发的中心，他的身体早已彻底湮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唯有一团极其微弱、暗蓝与金红交织、却不再稳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灵魂光晕，在破碎的巨碑基座上方，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着。
碎碑，断源。他做到了。以自身存在为代价。
寒渊的法则，被强行撕裂了一个口子。宿命……似乎……真的……被撼动了。
冰窟仍在剧烈震动，崩溃在持续。结局，似乎已然注定，又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