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泥屯六友
第三章 泥屯六友 (第1/2页)傍晚时分,龙城的天边铺满了绚丽的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为这座繁忙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温柔的底色。陈秋铭处理完办公室的一些初步事务,正准备熟悉一下教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得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接通了电话。
“喂,得民。”
“秋铭!到龙城了吧?怎么样,新环境还适应吗?”电话那头传来张得民爽朗又带着点随意腔调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音乐声。
“刚报到,还行,正在熟悉。”陈秋铭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路灯。
“还行?兄弟我还不懂你吗?‘还行’就是挑战不小。”张得民嗤笑一声,“别琢磨了,晚上出来,老地方,泥屯山庄。译阳、广达他们都在,给你接风,顺便听听你这‘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伟大理想。”
陈秋铭犹豫了一下,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摞待看的材料,特别是那份关于方圆圆的处分决定,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好。我大概一小时到。”
“得嘞!就等你!开车慢点。”张得民利落地挂了电话。
泥屯山庄位于龙城北郊的泥屯村,是张得民名下的一处私人庄园,不对外开放,只用作他和几个好友聚会休闲的场所。这里环境清幽,背靠小山,面朝一片人工湖,几栋仿古建筑错落有致,与其说是山庄,不如说是个精致的私人俱乐部。
陈秋铭停好车,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走进他们常聚的包间,门一推开,喧闹的热气夹杂着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装裱好的四个字“快乐小屋”,这是两年前陈秋铭请新州的书法家胡先生题写的。
“哎呦!我们的陈老师驾到了!”第一个嚷嚷起来的是刘译阳。他穿着宽大的嘻哈风格T恤,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上来就给了陈秋铭肩膀一拳。
圆桌边,其他几人也笑着看过来。穿着灰色高端休闲服、戴着长方形眼镜的张得民稳坐在主位,笑着招手。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的汪铮站起身,笑着用他那夹杂英文的调调说:“Hey!BruceChen!Longtimenosee!”(嘿!布鲁斯·陈!好久不见!)。裴广达则比较内敛,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点头致意。年纪最轻的李天帛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哥!”
这就是他的核心朋友圈,后来被张得民戏称为“泥屯六友”。他们的友谊跨越了大学时代,一直延续至今,是陈秋铭在龙城为数不多的温暖羁绊。
“滚犊子。”陈秋铭笑骂着拍开刘译阳的手,找了个空位坐下,“点菜了吗?饿死了。”
“点了点了,都是你爱吃的。”张得民给他倒上茶,“赶紧的,老实交代,怎么就想不开,跑龙城大学当老师去了?我们听到消息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是!”刘译阳抢过话头,模仿着大学时某位老师的腔调,“我记得某位仁兄,当年可是在全校大会上,指着学生会那帮人的鼻子,说他们是‘特权官僚的预备役’,把系主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就你这样的‘问题学生’,也能当老师?别误人子弟啊!”
众人一阵哄笑。大学时代的陈秋铭,才华横溢却又桀骜不驯,厌恶一切形式主义和僵化管理,是老师眼中标准的“刺头”,没少让系里头疼。他能顺利毕业,都算是老师们手下留情。
陈秋铭接过李天帛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此一时彼一时。正因为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样的管理是无效甚至有害的,才知道学生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得了吧,”汪铮插话,他英语极好,说话总喜欢带点洋味儿,“Bruce,你在新州干得好好的,侦查员,多酷啊!说出去多有face(面子)。怎么就想起来考教师了?那点儿salary(薪水)够你干啥的?”
服务生开始上菜,精致的菜肴摆满了旋转玻璃桌。张得民挥挥手让大家动筷,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陈秋铭,等着他的答案。
陈秋铭夹了一筷子菜,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包间里的喧闹稍微安静了一些,大家都看着他。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就是累了,烦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几位好友:“在过去的岗位,看到的太多是表面文章和资源分配的不公,经历的更多是人性倾轧和虚与委蛇。每天戴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违背内心准则的‘平衡’和‘交易’。我厌烦了那种生活。”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清澈:“我就想找个地方,做点自己认为对的事,说点自己认为对的话。教育,至少在我看来,还是一片能相对纯粹地践行理念、传递价值的土壤。虽然我知道大学里也未必干净,但总归……更直接一点。我喜欢和年轻人待在一起,他们的眼睛里有光,有未来,没那么……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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