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议和者杀
第57章 议和者杀 (第1/2页)靖康元年,八月。
在河北磁州鼓山,坚持敌后抗金的宗泽,上书朝廷提出了一个建议。
为了表彰定难军在云中府的战绩,宗泽提议朝廷把大名府、河间府、沧州府内,童贯的宅邸、财物、田产赐给定难军将士。
很快,赵桓就准奏了,童贯很多资产,他都无法去收。
赵桓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说起来,定难军的功劳和他们的获封的赏赐,完全不匹配。
朝廷其实也蛮心虚的,生怕他们哪天想起来,直接提刀上汴,来痛陈利害。
让定难军自己去拿这些赏赐,也算是免得给他们暴动的口实。
宗泽这一招说实话挺狠的,他这个人,也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文人书生。
前番发现朝廷议和的使团,他直接暗戳戳地挑动河北义士,将尚书王云活活打死,议和之事不了了之。
如今你杜充不是性残忍,喜杀戮么,我给你找个更狠的,有本事你就和定难军作对。
文人狠起来,是真的挺变态的,这一招的杀伤力极大。
大名府里,杜充怒不可遏。
杜充是进士出身,长得也很儒雅,单从外表来看,谁都很难想到他的心是如此之黑。
收到宗泽这封奏章被批准消息的时候,杜充整个人都不好了。
同样发火的还有杨可世。
杨可世原本是西军的猛将,因为受童贯赏识,调进了胜捷军中,一直是童贯的铁杆亲信。
在燕山府被郭药师横扫时候,杨可世再次被击败,只能率部南逃,一口气跑到了大名府。
这样的人,原本是要被问罪的,但是紧接着女真鞑子就南下了。
朝廷用人之际,他那剩余的两万胜捷军,就成了一支主力兵马。
毕竟他们也算是西军,打仗的经验很丰富。
杨可世原本也是忠于童贯的,几次三番写信,问候童贯,并且还派去不少的亲兵伺候。
可是后来随着童贯放弃河东河北,只身逃跑,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和童贯切割了。
童贯刚刚获罪,还没被杀的时候,他们就把童贯在这附近的资产瓜分了。
尤其是杜充,这厮甚至将童贯的姬妾都给卖了换钱,而且说人家是犯官家眷,狠狠敲诈了一笔。
也就是说,他不但把童贯吃了,还敲骨吸髓,吃了个干净。
兵荒马乱的,他们笃定朝廷不会追究,也没有人管。
事实也确实和他想的差不多,几个月下来,朝廷根本没有人来查。
杜充觉得已经是高枕无忧了,并且为自己贪下这么大一笔钱而沾沾自喜。
可谁知道,宗泽竟然这么损。
自己不过是扣了他几个月的粮草,他把自己往死里整。
“陈绍这人,你和他交好,此人脾气如何?”杜充不太了解陈绍,所以问了一嘴曾经和陈绍共事过的杨可世。
杨可世一听,突然觉得有些牙疼,仔细一想好在自己拿的不多。
杜充这王八蛋拿的多,让他去应付陈绍就是,实在不行自己把拿的那部份吐出来。
“好的很,此人急侠好义,忠勇无双。”
杨可世呵呵一笑,他部下几个亲信,则全都是一副古怪表情。
要是这话几年前说,尤其是在陈绍还没发迹时候说,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绍哥儿那时候多招人疼啊,宣帅赏赐他一千贯,他拿出八百来宴请众兄弟,吃酒狎妓。
临走还分了点钱。
杜充冷笑一声,“宗汝霖想要害我,只怕是难以得逞,陈绍远在河东,他的兵马根本过不来!”
“我何以怕他啊!”
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壮胆,杜充哈哈大笑起来。
堂内几员武将,全都皮笑肉不笑,跟着附和了几声。
杨可世心中暗道,你畏金兵如虎,却不怕陈绍。
难道就因为他是汉人,你就笃定他不会动你?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绍哥儿.
别说是你了,童宣帅对他恩重如山,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结果呢?
杜充虽然残忍卑鄙,但是他并不傻,很快就让人把截留的军粮送了过去。
这才截留了几天,宗泽就出这种绝户计,再不给他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几人正在商议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侍卫进来抱拳说道:
“府尊,外面有人来拜见,说是定难军银州营麾下。”
“这么快?”杜充有点慌了,但是仔细一想,定难军的大队人马根本来不了,自己没道理怕他!
“叫他们进来。”杜充说完,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一些。
不一会儿,一个武官带着四个兵进来,叉手道:“我乃银州营马军都统制郭浩手下敢战士张朋,奉命前来,接手童贯财货。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杜留守已经帮我们收拾好了,特来拜谢,并顺便接手。”
杜充沉声道:“什么财货?”
张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文书,说道:“请府尊过目,这是朝廷的敕令。”
杜充粗略扫了一眼,根本没仔细看,又说道:“童贯在大名府的资产,早就被乱民抢掠一空。”
张朋皱眉道:“留守为何说谎?”
“大胆!”杜充道:“本官什么身份,要和你一个敢战士说谎?”
“我等已经查明,童贯在大名府和沧州府的田产、宅邸全部被你私吞。前番如此说,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既然你执意要黑定难军的资产,那请杜留守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杜充突然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张开嘴,刚想说话,那张朋又转过身来,道:“留守想清楚了,随时派人去与我们联络,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张朋心中畅快,觉得自己刚才那句真是痛快。
比骂他‘狗攮的小心点,不给钱弄死你’可过瘾多了。
难怪朱令大帅让我们晚上读书认字,原来是真有用啊。
等人走了之后,杜充才恶狠狠地骂道:“粗鄙武夫,竟敢藐视于我!”
他这四个字,打击面有点广,胜捷军的武官们也都脸色难看。
杜充却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感受,这些人都是败军之将,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童贯那笔钱,实在是太多了,他收入囊中的就有近百万贯。
这是何等的巨财,自己绝对不会送出去的。
定难军山高水远的,能奈自己何!
再说了,等完颜宗望回去,陈绍还还能不能继续待在河东都难说。
八成会被人赶回西北吃沙子去!——
女真兵马,已经开始徐徐撤退。
黎明的晨光之中,他们的铁骑卷起的烟尘竟然有遮天蔽日之感。
完颜宗望已经看透了,这宋廷很软弱,不敢不给。
当年和辽人签订了盟约,还不是每年都按时送。
所以他也不急着收钱,只要有议和的条约在手,就不怕他们不守信。
真不给的话,自己再打过来就是了。
当然,他也没有一股脑儿完全撤走。
沿途他开始清扫河北义军的据点,十分的血腥残忍,因为宗望知道,自己再次南下的时候,他们这些义军依然是比宋廷官军更棘手的麻烦。
那些官军一触即溃,望风而逃,反倒是这些义军不住的袭扰,让人不胜其烦。
汤阴,经过一番厮杀的女真游骑,正在缓缓的收拾战场。
他们营中,如今也有很多辽人医师了,不再是受伤了之后听天由命。
很多在老家冰天雪地里伤了的人,根本就没啥事,那种地方病毒细菌也少。
但是到了南边就不一样,有时候稍微有点伤,回去之后就破伤风而死了。
他们把女真伤者都救护起来,架到一旁,将伤口用火燎过,在伤者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声中,又匆匆用油膏涂抹,然后用毯子将他们包起来,放在马背上,继续赶路。
而战场上的河北义军,重创之人就是一刀砍下首级。而创伤稍微轻些,看得能活得久一些的,就两人架起来,朝着常胜军的甄五臣所在的地方送去。
战场之上,响彻重创义军最后的破口大骂之声,还有被架起来的伤势轻一些的骑士奋力挣扎之声,夹杂着伤马的咴咴嘶鸣之声。
火光映照着满是血泊的战场,一片纷乱的景象。
这些义军确实战力一般,因为他们前不久还是农民,但骨头是真的硬。
极少有求饶的,有的人被擒之后,还挣扎着在押送他们的鞑子身上咬一口。
女真鞑子这次南下,和在大辽时候做派一样,所到之处烧杀抢掠。
很多河北义军,都是全家被害,侥幸逃出来的。他们对金兵恨意滔天,根本无惧生死。
喝骂声中,十几名打扫战场的女真甲士架着七名落马义军伤者大步走了过来。
这七人负创轻重不等,人人俱是浑身鲜血淋漓,兜鍪都被打掉,头发披散下来。
有的人垂首似乎昏迷过去,有的人却在奋力挣扎,破口大骂。
女真甲士死死架住各人,不断用刀背敲打他们,敲得越重,骂声却是越高!
甄五臣冷眼扫过这七人一眼,指着其中六个衣甲脏污,胡须蓬乱,满脸泥垢的南军骑士道:“这些都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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