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草莽巨盗
第51章草莽巨盗 (第1/2页)汴水虽缓,却仍见舟楫往来。云长空到了开封,上岸到了一处大宅,朱墙黛瓦映晴空,这御街虽非以往,却仍见当年规制。
因为历代达官显贵聚居于此,也是“汴梁赵敏”昔日居所,云长空驻足良久,良久。
云长空想了很多,这男女之情,或许真的太过莫名其妙。
因为这里也是他第一次遇上性命之危的地方。
暮色将至,云长空才转身离开。
走在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伙计倚门吆喝,声穿街巷。他寻了家雅致酒楼,上楼临窗而坐,点了一壶汴梁酒、一碟杏仁酥。
因为在楼上俯瞰,可以看到街上攒动的人群,以及街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所以云长空总喜欢在最高的地方喝酒。
云长空杯酒下肚,便听踢达踢达,店里走上一个方巾斜戴,衣衫褴褛的书生,右手摇着一柄破扇。
小二瞧见,慌不迭地叫道:“啊哟,祖宗你又来啦!”
那书生笑骂道:“你嘴里叫祖宗,心里却骂老爷白吃,放心,今天老爷有钱。”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锭大银来,扔给小二。
小二一掂银子,笑嘻嘻笑道:“只要有钱,你就是我亲祖宗!”
书生两眼一翻道:“你个狗才,岂不闻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方为大丈夫!”
小二说道:“老三样吗?”
书生哼了一声,目光一转,打量了云长空一眼,说道:“与这位公子一样。”
慢步踱将过来,朝他一揖道:“这位公子,是在等朋友吗?”
云长空冷冷看了他一眼。
只见这人五十来岁年纪,焦黄面皮,一个酒糟鼻,双眼无神,疏疏落落的几根胡子,衣衿上一片油光,两只手伸了出来,十根手指甲中都是黑黑的污泥,真是一无是处,然而他却知道此人武功不凡。
尽管云长空没理他,这书生又道:“请问公子,鄙人能否坐这边,看看风景呢!”
云长空脸朝窗外,不再看他。只见汴水之上画舫往来,零星灯火亮起,晕开一片暖光,只觉这汴城虽历经变迁,却仍藏着深厚底蕴,混着酒香与市井烟火,让人沉醉其间。
这书生哈哈一笑,自顾自坐了下来,看向窗外,说道:“汴水悠悠映古都,州桥烟火胜蓬壶”。
这一句吟出,邻桌有几个儒衫文士,正在把酒临风,当即喝起彩来。
这时书生的汴梁酒、杏仁酥都摆了上来,书生斟了杯酒,品了一口道:“这汴酒清澈透明、窖香浓郁,绵甜净爽,可若无好器皿,那还真是糟蹋了!”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翡翠杯,倒了一杯,这汴酒剔透爽净,翡翠新绿,二者一配,令人一瞧,就唇齿生津。
这书生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道:“北宋时,汴京酒楼林立,酒品繁多。据《张能臣酒名记》记载,当时矾楼的眉寿、和旨,任店的仙醪等酒品闻名遐迩。如今的汴酒继承了昔日酿酒传统,并不断创新……”
云长空眉间透出不耐之色,冷冷道:“我到这里是因为兴头,无需阁下给我科普这没用的!”
这书生笑道:“阁下虽然年纪尚轻,但气宇轩昂,神态间已大有展翅万里之势,不知高名大名,何方人氏,欲向何处呢?”
云长空见这书生定力好深,却也猜测他是有所为而来,说道:“在下姓赵,草字若明。”
他名满江湖,虽然知道这人有所为而来,却也报了一个假名。
书生微一沉吟,说道:“赵,百家姓中位列第一,如今又身处汴梁,今日虽无“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盛,但你这个若字取的好啊。
若含“如、似”之意,既显温润谦和,又藏朦胧韵致的韵味。明为光明、清朗,给人一种正气兼具澄澈通透之态,与“若”搭配,更是柔中带正,刚柔相济。兄台取得好名字啊!”
云长空本就是根据“赵敏”取的假名字,谁知他这么一解读,还大有深意了,拱手说道:“兄台谈吐不俗,未请教高姓大名。”
书生折扇一挥,笑道:“晚生姓祖,这名太过无礼,草字千秋,千秋者,百岁千秋之意。”
原来祖千秋,姓祖名宗,字千秋,他在云长空面前不敢报出祖宗的名字。
云长空一听这人名字,心想:“果然是他。”奇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时间你不该去找令狐冲吗?
祖千秋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哈哈,想不到你竟也知道我。”
云长空道:“你来找我,圣姑的人摆明是跟我干上了?”
祖千秋笑道:“干上言之过早,但跟上你的人,可不只是一路人马,嵩山派的人也到了开封。”
云长空微微颔首:“应该,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呢?”
祖千秋道:“我是受人之托!”
云长空轻轻一“哦”,道:“受谁之托?”
祖千秋道:“你不知道?”
云长空笑道:“我该知道吗?”
祖千秋哈哈一笑,道:“蓝教主新结知己,芳心已有所属,自然心系爱郎啊。”
云长空朗声一笑,接口说道:“你说是受凤凰之托?”
祖千秋笑道:“云兄相貌堂堂,人才一表,蓝教主江湖奇女,其他不须兄弟饶舌了。”
云长空哈哈大笑,道:“那就多谢了。”
祖千秋道:“我与蓝教主相识年余,何曾见过她对一个男子安危如此上心,云兄好福气啊!”说着话锋一转道:“只可惜啊,云兄风流潇洒,只顾自己,全然不顾姑娘安危,实在是让人不怎么佩服!”
云长空道:“此话怎讲?”
祖千秋微微一笑:“如今蓝教主身在何处?”
云长空道:“不是跟圣姑在一起吗!”
祖千秋道:“圣姑又在何处?”
云长空心道:“她应该会去五霸岗,现在我又怎么知道?”说道:“你这话恐怕不该问我吧,难道你不知道?”
祖千秋深深一叹,道:“你原来是这种人,蓝凤凰瞎了眼睛。”猛然站起,转身便走。
云长空淡淡道:“回来。”
祖千秋冷然说道:“回来干么,看你这无情无义之人的嘴脸吗?”
云长空冷冷一哼,道:“走留恐怕由不得你。”
祖千秋脚下一顿,忽然长长一声浩叹,道:“你是要动武了?”
云长空道:“是否动武,取决于你。阁下只须将话说个明白!”
祖千秋沉声道:“我不妨告诉你,圣姑被东方教主召回了黑木崖,此事本就因你而起,蓝教主与圣姑乃是好朋友,她是一定要去黑木崖的,为了她的安危,你难道不该随同前去吗?”
云长空峻声道:“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你家圣姑去黑木崖跟我有哪门子关系?
没有我,她还不回黑木崖吗?
况且她一心要救令狐冲的命,还会听命于东方不败,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好一个危言耸听!”祖千秋哈哈笑道:“若非你云大侠生性风流,得到了便不在意,还美其名曰潇洒,这话倒也像那么回事!”
这称谓的倏变,并不出人意料,可这言语内容也让云长空为之一怔。
但听祖千秋说道:“怎么,没话说了吧?请阁下扪心自问,这天下女子在你心里能有几分?
心意你不在意,说你看的开,可蓝教主为了你,连教规都违反了,也不求什么名份,但你连她的安危也不在意,是不是太过无情无义,猪狗不如了?”
云长空听罢,低眉沉吟,久久也无话说。
云长空倒不因为祖千秋说蓝凤凰如何如何,而是他本就通过平一指,思考过一个问题。在他的眼里,女子面目可憎,那是能躲就躲。云长空知道,自己不是这样认为的。
适才在赵敏故居停留,他也曾想过。
自己心中的确是念着赵敏,她在于不在,都是如此。
可若为了赵敏,自己能够舍弃一切吗?
比如,现在若是让自己失去一切功力,或者十年囚禁,换取赵敏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否甘愿舍弃呢?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他通过平一指要救令狐冲的事,想到任盈盈为了令狐冲,甘愿被少林寺囚禁十年,换取方证大师传授令狐冲易筋经,去救情郎性命。赵敏为了自己,也曾舍弃郡主之尊等等,
反观自己呢?
能否如她们一样,舍弃一切吗?
云长空对此,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要知道“追求”与“舔狗”是不一样的,可人都会将二者混淆。而人人也更希望自己爱人对自己当“舔狗”,自己又不愿意当舔狗!
云长空就是这一类。
人人在世,都会有两套标准,一套要求自己,一套用于自己。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而世人却将这些本性隐起来,个个一副道貌傲然,正人君子的模样,大肆批判“双标”。
殊不知自己本就是个“双标”之人,也压根做不到一套标准,一视同仁对待任何人,任何事。
就比如“杀人偿命”,人人都知道,旁人杀了自己亲近人,得偿命;但自己杀了人,那就不愿意了。或者亲近之人杀了人,同样也不会遵循什么“杀人偿命”的准则。
但云长空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也不隐瞒自己的思想,更不会自欺欺人。
他是一个真实的自我!
云长空非常明白,若是能够舍弃一身功力,换得赵敏,且不说能不能行。纵然能行,自己也会被打上“舔狗”的标签。
因为令狐冲对岳灵珊、任盈盈对令狐冲,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深情,真正的有情有义,情深意重,就被自己打上了“舔狗”的标签。自己这样想,又遑论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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