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人间炼狱
第六十四章:人间炼狱 (第2/2页)在一处看似富丽的宅邸前,一名年轻的梁国士兵正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的面前,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东齐男童,正用惊恐无助的眼神望着他。
那士兵脸上露出不忍,迟迟没有下手。
陈福禄策马过去,猛地一把揪住那士兵的头发,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拽倒!
士兵痛呼一声,惊恐地看着双目赤红、如同修罗般的陈福禄。
“心软了?”
陈福禄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拖着那名士兵,几步走到街对面一堆被随意丢弃、已经风化了的尸骸前。
那里面,有许多小小的骨架,甚至还有婴儿的襁褓!
陈福禄用力将士兵的头按近那堆尸骸,刺鼻的恶臭几乎让这士兵晕厥。
陈福禄低声咆哮,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对方脸上:
“看看!给我看清楚!当他们的刀砍向我们的孩子的时候,他们可曾心软过?!当你爹娘姐妹被他们像猪狗一样奴役糟蹋的时候,他们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那士兵看着近在咫尺的同胞遗骸,尤其是那具幼小的骨骸,身体因为恐惧和内心的挣扎而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混合着冷汗流下。
陈福禄松开手,冷冷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今日你不杀他,来日他长大,拿起刀,杀的就是你的子孙!记住这堆骨头!记住这满城的血债!”
陈福禄不再看他,勒转马头,继续向前。
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软弱和仁慈,只会带来更多的死亡和苦难。
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用最残酷的手段震慑敌人,才能为幸存者争取到一丝活下去的空间,才能告慰那无数屈死的亡魂。
原郡守府内,陈福禄、孔立、张媛媛三人围站在一张铺着简陋地图的桌案前,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脸。
孔立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新收复的广阔区域,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地图上来回摩挲,长长叹了口气。
“我军虽连战连捷,收复失地,然……根基太浅了啊。”
他抬手指点着地图:“蒙县、虞县、广乐、已氏、薄县……直至这昌邑,绵延数百里。
如今我军满打满算,可战之兵不过四千余,如今分守各城,每处不过数百人,形同虚设。
东齐虽遭重创,但其根基未损,若缓过气来,集结重兵反扑,届时,不仅收复的失地得而复失。”
他花白的须发在烛光下微微颤抖,收复故土的喜悦已被严峻的现实冲淡,只剩下深深的忧虑。
张媛媛一身戎装未卸,上面还沾着征尘和点点血渍。
闻言后,英气的眉毛也蹙了起来,目光扫过地图,沉声道:
“孔太守所虑极是。我军如无根之萍,占地越多,力量越分散,确是不妥。”
陈福禄却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有些突兀,引得孔立和张媛媛都看向他。
陈福禄的手指没有点在地图那些新占的城池上,而是沿着一条线,从昌邑一路向南,划过了梁国域内,目光平静却坚定:
“我们为何要守这些守不住的城?”
孔立一怔:“不守?难道……再弃还给胡虏?”这对他这个以收复中原为志的大儒来说,情感上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