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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抢女婿大战前夕

第69章 抢女婿大战前夕 (第1/2页)

宋煊瞧着欧阳修摆出辩论的架势,他放下手中的饮子:
  
  “那你觉得我错在何处?”
  
  “十二哥喜读《春秋》,自是知晓管仲虽贤,但孔圣人犹讥其“器小”;盗拓纵有善行,岂掩其恶?”
  
  “黑白若是不分,何以正天下?”
  
  欧阳修紧紧盯着宋煊,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好想一想再说。
  
  张源也是有些发蒙。
  
  他内心是认同宋煊的话的,只不过没想到欧阳修会直接质疑。
  
  毕竟这种话,若是关系不到位,可不会轻易与你说的。
  
  他读圣贤书,该不会是读傻了吧?
  
  真以为书中的圣人之言全都是对的,可以拿来在现实当中应用起来?
  
  在张源看来,科举考试就是入朝为官的敲门砖,就算宰相赵普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可他在处理政务时,当真是按照论语当中的圣人之言做事吗?
  
  整个东京城,甚至天下人,谁不知道他广置房屋,对外租赁,与民争利之事!
  
  文彦博端着饮子,不言语。
  
  他不想参与进来。
  
  出门在外。
  
  莫要因为此等不值得辩论的小事而与人结怨。
  
  宋煊与韩琦皆是弱冠,其余他们三个早就举行过冠礼。
  
  属于成年人了!
  
  在文彦博看来,成年人只做筛选,并不作什么教育。
  
  他没有那个好为人师的意识。
  
  只是他觉得宋十二有些时候会被有些人蠢哭了,而不得不下场参与辩论的无奈感。
  
  带不动!
  
  文彦博开始重新思考。
  
  待到将来大家真的身居高位后,要不要把欧阳修拉近小团体里来。
  
  他可能~不太合适。
  
  通过方才欧阳修的言论,都用不着宋煊反驳。
  
  文彦博就收回了我等五个人团结在一起会更强的错觉。
  
  兴许踢出不合适的人,把他送到对面小团体里去,自己这个小团体才会变得更强。
  
  有些时候蠢笨如猪的队友,要比更加奸诈的对手更加“可怖”!
  
  宋煊点点头,春秋自己熟悉啊,随即反问:
  
  “那你可读过《荀子·宥坐》?”
  
  “当然读过。”
  
  “那你欧阳修可是圣人?”
  
  “我何德何能?”
  
  “好!”
  
  宋煊看着欧阳修笑道:
  
  “孔圣人公报私仇诛杀少正卯之事,可是他人生的污点?”
  
  欧阳修愣了一下。
  
  少正卯也是一个极为厉害之人。
  
  他办学堂把孔子的学生都给吸引了过去,唯有颜渊不去。
  
  孔子当官七天后,就列出五条大罪证,直接干掉了同行少正卯。
  
  可以说自此之后,文人在相轻相杀的时候,也不列举对方具体犯了什么罪,直接上述对皇帝说,请对这个人加少正卯之诛。
  
  意思就是此人妖言惑众,欺世盗名,孔圣人认为杀这种人不需要废话。
  
  李定就请求用此法杀掉政敌苏轼。
  
  而苏辙则是请求用此法杀掉政敌吕惠卿(王安石变法二号人物)。
  
  到了朱熹,更是被政敌也是要求如此对待。
  
  孔子列举的“五恶”,成为儒家士大夫们互相攻讦的重要武器。
  
  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欧阳修,连孔圣人都能公报私仇,你说他是黑,还是白啊?”
  
  听着宋煊的反问,欧阳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管怎么讲。
  
  这件事都是孔夫子他做的不够绝对正确!
  
  文彦博本以为欧阳修能说出什么惊天言论,与十二哥儿能够辩论许久。
  
  结果这三两句反问,就被杀死了比赛?
  
  文彦博在洛阳游学的时候,可是见到过宋煊以一对多。
  
  辩驳的太室书院诸多学子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的。
  
  如今的欧阳修还是太嫩了。
  
  嫩的宋煊根本就不用让他玩扳道岔的选择题。
  
  “滋滋滋。”
  
  韩琦喝光了竹筒里的香饮子,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欧阳修。
  
  不是?
  
  你怎么刚说三两句,就偃旗息鼓了?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强有力的言论,来驳斥十二哥儿的说法呢。
  
  结果,就这?
  
  方才那套誓不罢休的架势呢。
  
  韩琦都做好了要准备看一场好戏的架势了,想要再要一杯香饮子。
  
  完事了?
  
  欧阳修内心有着自己一套的标准评判准则。
  
  就算孔圣人诛杀少正卯列举了五条罪状,但事实上便是孔圣人在这件事上是以权谋私。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少正卯能吸引孔子的众多学生过去听讲,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没有本事之人。
  
  孔子是否在嫉贤妒能?
  
  欧阳修不在保持戒备状态,而是身子向前伸,低着头,面色有些难看。
  
  “世上非黑即白。”
  
  “那你说说孔子他是黑,还是白?”
  
  难不成十二哥儿所言才是正确的!
  
  可是如此言论,又冲击着他这么多年来苦读圣贤书所形成的世界观、人生观与价值观。
  
  三者相互勾连,共同构成了个人对世界的认知,人生目标的追求以及价值判断的标准。
  
  欧阳修若是认同了宋煊的三观,对于他无异于是一次谋杀旧我!
  
  文彦博放下手中的竹筒,更是没有言语。
  
  “无妨,你且慢慢想。”
  
  宋煊叫来店家结账,倒是张源主动掏的钱。
  
  “十二哥儿,明日我等再去一起看榜吧。”
  
  “好。”
  
  宋煊微微颔首。
  
  瞧着文彦博远去,张源也默默的走了。
  
  “天色不早了。”
  
  宋煊拍了拍面带痛苦之色的欧阳修:
  
  “你好好备战下一次科举考试吧。”
  
  欧阳修颓然的点点头,随即也站起身来告辞。
  
  韩琦瞧着他远去的背影:
  
  “挺好的,总比他当了官之后受到冲击,才去自我怀疑。”
  
  宋煊不可置否的点头:
  
  “时间总会给他答案的,要是他一辈子都不去改变,那我倒是蛮佩服他的。”
  
  韩琦觉得世上如此执拗之人,定然是少数人。
  
  欧阳修他会是少数人吗?
  
  韩琦不得而知,也懒得去想。
  
  他只是觉得今日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会有如此收获。
  
  “十二哥,说实在的,你信不信那卦象?”
  
  此时的大相国寺依旧是人来人往。
  
  好像每时每刻,东京城都充满了人,无时无刻的往外漏人一样。
  
  “说实在的。”宋煊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着:
  
  “我是相信的!”
  
  韩琦愕然。
  
  因为方才在卦摊前的言论,韩琦认为宋煊是定然不信的。
  
  那个老骗子就是想要挣点钱花花,故意说些好听的话。
  
  就算他们这群人中了进士,真的当上宰相,也需要许久时间。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摆摊的老头不死,那也是岁数极大。
  
  你还能给他一拳不成?
  
  按照大宋律法而言,八十岁往上的老人犯罪,除了是谋反杀人等罪,几乎是没有什么处罚的!
  
  就这两项罪过,还需要皇帝亲自审核裁决。
  
  甚至皇帝常因“养老崇孝”下诏赦免老人的轻罪,真宗皇帝时就曾经赦免八十岁往上的囚犯。
  
  宋煊瞥了他一眼,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很难以置信吗?”
  
  “确实。”
  
  韩琦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真傻,真的!”
  
  “我以为你一丁点都不会相信的。”
  
  “哈哈哈。”
  
  宋煊闻言忍不住大笑几声。
  
  韩琦还是容易受到周遭人影响的。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听着宋煊的反问,韩琦再次愣住。
  
  “这谈何说起?”
  
  韩琦下意识的想要遮掩一二。
  
  其实听到能当宰相的话时,他内心也是有些惊喜的。
  
  但是理智告诉他,能不能当宰相这种事,如何能够轻信一个街边道士之言?
  
  若是真的全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那他早就该得到成仙,要么至少有个体面的道观。
  
  而不是沦落到街边摆摊算命的地步。
  
  宋煊倒是也没继续追问,而是瞧着那些燃着的香火:
  
  “你觉得人们为什么会烧香拜佛?”
  
  韩琦思索了一会,斟酌道:
  
  “他们想要得到些什么或者害怕失去什么。”
  
  “是这么个意思。”
  
  宋煊没有理会在院子里磕头烧香的信徒:
  
  “他们烧香拜佛,皆是有所求。”
  
  “穷问富,富问路,有富有路便会问劫数。”
  
  “大部分人到这寺院来,拜的也不是佛,而是自己心中的欲望。”
  
  “没得到的,想得到;已经得到的,想留住。”
  
  “有些时候,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沟壑,是很难填满的,就算是当了皇帝,也是一个样!”
  
  韩琦深以为然的点头,一山望着一山高,人性使然。
  
  宋煊收回话头:
  
  “至于算卦嘛,大家也是想要得到自己内心深处欲望的回应,给自己一个动力。”
  
  “况且我辈读书人,凭什么不能以当宰相为目标呢?”
  
  韩琦再次不语。
  
  他其实还没有想那么久远。
  
  目前的最大目标便是要考中进士。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随着包拯压中考题,韩琦觉得自己通过省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至于殿试还需要仔细应对。
  
  “你、我、他,都是有机会当上大宋宰辅的。”
  
  宋煊侧身让过涌过来的人流:
  
  “我并不是信那个算卦所说的话,只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能够当上大宋宰辅。”
  
  宋煊跨过大相国寺最外面的门槛,走了出来:
  
  “我觉得你韩琦也不是个燕雀。”
  
  韩琦莞尔一笑。
  
  若是科举考试完成后,确实是得给自己定下一个新目标。
  
  绝不能让十二哥他独美于前。
  
  “对了,十二哥,我就觉得那个赵受益是有些奇怪的。”
  
  韩琦又摇摇头:“但是我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兴许他以前也受到过赵允迪的欺负,故而对你十分的热忱?”
  
  宋煊颔首:
  
  “什么他娘的赵受益,那必定是他随口说的假名字,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太热情的,热情的让我一直都很戒备。”
  
  “而且最后结账的时候,我觉得他身边那个小厮,像是个宦官。”
  
  “宦官?”
  
  韩琦觉得挺正常的,宗室子弟也是有宦官可以差遣的。
  
  “十二哥还是小心些,今后出门还是要带着王保他们为好。”
  
  韩琦又压低声音道:
  
  “主要是我觉得你上次当街怒斥宗室子赵允迪,虽然许多百姓都不清楚是你,可是那些权贵们总会有法子知晓的,东京城的那些膏粱子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准便是故意接近你,然后找机会出其不意的报复你。”
  
  “好。”
  
  宋煊并没有仗着自己身手好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东京地头上。
  
  许多路自己都不熟,没必要逞能。
  
  二人终于走出了大相公寺。
  
  路上倒是有人议论明天的会元会花落谁家?
  
  到时候能不能看到有人榜下捉婿的场景。
  
  现在大宋的人太浮躁了,他们很难耐住心思等到殿试放榜后在去觅夫婿。
  
  那个时候就晚了。
  
  在省试榜单一出来,便是开启了争夺“佳婿”的大战。
  
  他们会使出浑身解数来的。
  
  ……
  
  曹利用没等下值,就直接兴高彩烈的回了家。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情依旧很是激动。
  
  若是宋煊真的连中三元。
  
  那他这个当老丈人的,必须得帮他把婚事给撑起来。
  
  讲排场这事嘛。
  
  在大宋那是极为常见之事。
  
  曹利用是见识过寇准等人炫富讲排场的事。
  
  无论如何自家女儿女婿的婚礼,也不能过于简陋。
  
  必须要奢华,奢华,再奢华!
  
  狠狠的压过东京城近几年所有成亲的规模!
  
  反正天子大婚的规模是比不上的,可是其余人,曹利用还是极为有心气的要横压的。
  
  至于宋煊他爹那个赌鬼,曹利用都不想让他参加。
  
  实在不行就把宋家家里老爷子给请到东京城来坐席。
  
  免得宋煊他那赌鬼老爹上不得台面。
  
  “夫君?”
  
  曹夫人被仆人叫过来,走进书房又关上门。
  
  “你可算来了。”
  
  曹利用连忙询问:
  
  “咱家还有多少钱?”
  
  “前些日子不是支取了许多吗?”
  
  曹夫人是知道自家夫君差人去买了女婿能够中会元的赌注了。
  
  “莫不是?”
  
  “当然不是。”
  
  曹利用知道夫人想要说些什么,直接颇为得意的道:
  
  “十二这小子呢,不负众望,已经考中了会元,官家、大娘娘、主考官以及几个宰相全都通过了。”
  
  曹夫人眼睛一亮,当即笑道:
  
  “你没有故意消遣我?”
  
  “我消遣你做甚!”
  
  曹利用哼笑一声:
  
  “我是想问你咱们家还有多少钱,回头要给清摇他们二人置办婚礼以及嫁妆,若是少了,成什么样子?”
  
  “好好好。”
  
  曹夫人连连开口道:
  
  “待到明日把那些钱都收回来,我在差人好好盘算一二,看看家里能拿出多少来办婚礼以及给清摇置办嫁妆。”
  
  “嗯,莫要小气。”
  
  曹利用双手背后笑了笑:
  
  “就算是借贷也要把婚事搞的红红火火的,我老曹也能有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婿来。”
  
  作为一个武将,可是太需要进士来光耀门楣了。
  
  尤其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曹利用可以肯定,别看王曾牛气哄哄的,可是他连中三元的年岁不如自家好女婿小!
  
  谁更厉害。
  
  一目了然。
  
  将来定能压他一头!
  
  听到借贷的话,曹夫人也没言语。
  
  家中这么多年的俸禄以及把钱放在大相国寺去放贷收取利息,不至于嫁女儿就亏空。
  
  “此事你可是告诉了清摇?”
  
  “未曾。”
  
  “那你告诉了十二哥儿?”
  
  “未曾。”
  
  曹夫人十分不解:
  
  “如此好消息,你怎么瞒的死死的,还不是来消遣我的?”
  
  “明日自是会分晓,我若收早告诉他了,十二哥儿如何能激动不已?”
  
  “我看女婿是个沉稳的性子,定然不会大喊大叫的。”
  
  曹利用嘿嘿笑了几声:
  
  “甭管,明日一早,咱家便全都出发前往贡院外,提前占个好位置,去瞧瞧热闹。”
  
  “倒也好。”
  
  曹夫人应了一声。
  
  一般待到金榜题名的时候,东京城才会有许多权贵观看。
  
  主要是想要与新科进士联姻。
  
  如此一来绑定家族后,新科进士为官后,也就有了裙带关系,在官场当中也能得到照拂。
  
  双赢的结果。
  
  有宋一代,奉行崇文抑武政策,文人士大夫的地位被提高到从未有过的高度,往往一首小诗、一篇小文,就能名扬天下。
  
  然而,单有才气、名气,是不可能轻易进入官僚阶层的,
  
  即使靠运气或者祖上的荫德受了官爵,也会因为功名来得太轻巧而被人耻笑和鄙薄。
  
  所以,文人要堂堂正正步入上流社会,成为峨冠博带中的一员,必经科举考试,这在当时乃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别无他途。
  
  有些恃才傲物的文人哪怕已经受恩荫封了官,也仍然坚持参加科考,不屑于坐享其成。
  
  文人一旦金榜题名,则从此锦衣玉食,一世无忧,而且腰板挺得笔直,踌躇满志。
  
  但是如今随着越来越卷,东京城的富贵人家已经不满足于殿试过后再进行榜下捉婿,而是要提前锁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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