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上上强度
第141章 上上强度 (第2/2页)吃到快散场了,潘承仅又端起凉浆道:
“宋状元,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宋状元能够帮我出出主意。”
“潘指挥使请讲。”
“犬子潘夙他不想去当供奉官,说白了想要走文官路线。”
潘承仅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知道宋状元能否为我出个主意?”
宋煊思考了一会:
“此事容我想一想。”
“好好好,倒是不急。”
潘承仅脸上带着笑:
“主要是这小子想要走文官的路子,我是真的没法子。”
就算他是潘美的孙子,那也没有用。
“无妨。”
对于这种人情往来,宋煊并不在意,反正都是自家老丈人给介绍过来的。
大家本就是一起的,只不过是得到了利益的传承。
曹利用给予宋煊提供一些官场资源,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就这么一顿小烧烤,吃的大家心满意足,宾主尽欢的各自回家。
曹利用与宋煊在厅内喝茶:
“潘家的事,你当真有法子?”
“有啊。”
曹利用想着应该是找个文官推荐一下,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份量。
宋煊喝了口茶漱口:
“我当时就想到如何操作了,只是立即说出来,难免会让潘指挥使心里犯嘀咕。”
“不如沉淀沉淀,方能让他感觉我是冥思苦想,才能让他更加信服。”
“行行行。”
曹利用脸上带着笑:
“我这个好女婿心里有谱那就成了。”
今日在三个老部下面前,宋煊可是为他赚足了脸面。
因为宋煊并没有让曹利用舍去一张老脸,让这三人强行去帮忙。
而是以共同利益作为捆绑,驱动大家去做这件事。
曹利用如何能不开怀?
李昭亮还侧面打听下一下,张方平对他家闺女以及侄女外甥女的感觉如何。
宋煊当然无法替张方平回答,旁人若是短时间见这么多女子定然早就头昏脑胀了。
但是张方平不同,他过目不忘。
所以宋煊请李昭亮放心,寻常人做不到的事。
张方平绝对能把每一家的小娘子都能分门别类的记住。
李昭亮等人啧啧称奇。
实在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类奇人。
若是能成为自家的女婿,那可是丝毫不比三元相公、三尾相公要差。
他们在这里谈笑晏晏的,另一处的气氛就不是那么好了。
祥符县知县陈诂正在与他大舅哥吕夷简抱怨宋煊伸手过长之事。
一旁的开封府尹陈尧佐仔细聆听。
其实他明白,就是陈诂产生了危机感。
所以才对宋煊调查无忧洞之事,感到十分的愤怒。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啊?”
陈诂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吕夷简瞧着自己的妹夫:
“我问你,宋煊他查他的案子,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我?”
陈诂的胸膛依旧是气鼓鼓的:
“便是他不打招呼,便来查案,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
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多年编织的网,也不是那么的如意。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官场上厮混的。
吕夷简最惧怕自己身边的亲人是蠢人。
如此一来,便在争斗当中处于下风。
他们不仅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倒会时刻让你分心,牵扯你的有限精力。
吕夷简是觉得自己终究是年岁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多精力。
他不想再分心给每个人都分析一通。
“希元,还是你给他说一声吧。”
陈尧佐瞧着陈诂,摸着胡须道:
“你可是无忧洞背后的庇护人?”
“那怎么可能!”
陈诂满眼不解的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陈尧佐知道陈诂脾气暴躁。
祥符县被他开革的吏员,找关系也找到府衙去了。
“既然不可能,你明知道宋煊差人去查无忧洞的线索。”
“你还公然派人去把他们强行拘捕回来,还在县衙大堂内审问。”
“这件事若是那个主簿真的去敲登闻鼓,你觉得凭借我与吕相公,能够在大娘娘面前保住你不丢官职吗?”
陈诂默不作声,
因为他也说不准。
“大娘娘不是。”
“你还知道有大娘娘。”
陈尧佐指了指外面:
“难道你就不知道刘从德被宋煊暴打一顿,他都得去乖乖把欠款送过去的事?”
“知道。”
陈诂知道也想不明白,所以才会越发暴躁。
因为他想要复制宋煊这条路收缴欠款,根本就行不通。
“知道你还犯糊涂!”
陈尧佐毫不客气的道:
“宋煊他什么人呐?”
“当今第一外戚最受宠的被打都没事。”
“这可是当朝宰相王相公想要制裁刘从德都做不到的事,偏偏被宋煊做到了。”
“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打压宋煊吗?”
陈诂目瞪口呆,他当真不知道朝廷发生的那些事。
“说句丢脸的话,他不是状元郎的时候,都敢把我这个开封府尹不放在眼里。”
陈尧佐瞧着陈诂一字一顿的道:“你觉得你一个知县,就能左右他吗?”
“这。”
吕夷简这才开口道:
“天经,如今朝廷的情况越发复杂,有些时候我也看不懂。”
“不过希元说的在理,你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算不能超过宋煊。”
“但是可以与他相互配合,至少在剿灭无忧洞这件事你不能抗拒,反倒要积极表现自己。”
“我还要与他相互配合?”陈诂气的站起来了。
“如此,我将来才能在此事上为你多争取功劳。”
“陈府尹在考评上为你写理由,还能压过宋煊一头,你懂不懂啊?”
陈诂先前有些不理解,但是听了吕夷简如此谋划后,他才缓过味来了。
他又慢慢坐下:
“大哥,是我思虑不周。”
陈诂连忙开口认错:“多谢陈府尹,我一定积极配合宋煊破案。”
吕夷简点点头,为了身边亲人的升迁,他可是没少操心。
“此事不出意外,就会由你来主抓。”
陈尧佐颔首,确实如此。
开封府出了如此恶劣的案子,宋煊一个知县主抓确实不够格。
吕夷简又仔细叮嘱道:
“许多事也用不着我交代你。”
“我明白,脏活累活苦活都让宋煊去做,他不是能耐大吗?”
陈尧佐摸着胡须道:
“我不相信他能够完全剿灭无忧洞,届时功劳薄上怎么写,还不都是我的笔来操控?”
陈诂一听这话,脸上喜悦之情更是极多。
无忧洞乃是地下的老鼠,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
宋煊如此高调的侦查,必定会受到无忧洞的报复。
他冲锋在前,自己在后拾取功劳。
陈诂如何能够不开心?
“不能做的太过分。”
吕夷简瞧着这两位获利之人:
“你们在这件事上一定要用心,特别是在百姓面前,也一定要超越宋煊的表现。”
“就算是嘴上说也足够用了,到时候也好利用民间舆论,让宋煊他说不出话来。”
吕夷简的这种招数是极为常见的。
反正整个小团队当中就你不是我们的人。
棘手的活自是交给你去办,分润功劳的时候,你排在最后就行。
没把你落下,就已经是关照你了。
“多谢大哥的提点,我明日上值后,定然跟下面的人都交代一遍,并且也贴出悬赏告示。”
“对喽,遇事不要想着试试对抗。”吕夷简颇为欣慰的道:“尝试着顺势而为,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这才是为官之道。”
要是有外人在这里,吕夷简绝对不会说的如此直白。
吕家能有今日的辉煌,全都是靠着细心经营起来的。
要不然凭什么吕家这么多亲朋故旧在朝中为官呢?
陈诂接受着吕夷简以及陈尧佐的双重关爱,待到离开之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吕夷简瞧着妹夫离开,对着陈尧佐道:
“哎,我这妹夫,岁数这么大了,性子还如此冲动,将来恐难背负重任啊!”
在吕夷简看来,还只能哄着他点,免得做出什么其余什么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来。
陈尧佐点点头,并没有对他妹夫过多评价:
“吕相爷,陶然客栈,我确实去看了,现场当真是惨不忍睹,那些尸体还没有挖出来。”
吕夷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围绕着八仙桌溜达了两圈:
“东京城鱼龙混杂,人口超过百万,哪一天不死人啊!”
“我觉得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陈尧佐不言语了。
其实大家嘴里轻飘飘的二百多名受害者,可是真到现场去看了,那种感受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冰山一角?”
陈尧佐摇摇头:“京师如何会变得如此这般模样啊?”
吕夷简没有回答,大抵他也不知道缘由。
此事若是没有被宋煊爆出来,大家依旧接着奏乐,接着舞,但是现在谁都得为这件事恼火。
干了这么多年宰相,结果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大案。
那不就说他们在宰相这个位置上,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这如何能行!
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称一千斤打不住。
无论他们看不看得惯宋煊,在这件事都是要支持宋煊去与无忧洞的势力去缠斗。
宋煊真要做出成绩来后,后面论功行赏时。
他们自有一套论功行赏的标准。
……
无忧洞的势力奔走,倒是真的让人看出来有势力的模样。
今日开封县一早就有不少人来伸冤。
宋煊被衙役护着还没下马,便有许多人想要闯过来诉说自己的冤屈。
县尉班峰大喝一声,盾牌落下,直接把人给推搡出去。
谁知道有没有刁民混在其中,想要行刺宋大官人的?
于是在一帮衙役的护送下,宋煊这才进了县衙。
面对这帮人的哭天抢地的作风,宋煊也不是很喜欢,但还是令人把他们的状纸都收过来。
他坐在后堂内,齐乐成连忙汇报:
“大官人,许是有人故意鼓噪这群人来的。”
“我看他们的状纸,多是属于开封府衙的!”
“嗯?”
宋煊看着齐乐成:“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叫大官人知晓,在开封府衙投递状纸其实是有潜规则的。”
齐乐成伸出手指有三个潜规则:
“第一便是不交急递钱的不接,第二没有中间人引荐的不接,第三便是这状纸。”
“状纸?”宋煊对于这些门道是真的不清楚。
“对,普通桑皮纸立案便是钱给的少,立案去查至少要排队三十日然后才会审案,一般宣纸便是钱给的多些,那便三日左右审案。”
“若是那些富商肯花大价钱,用金箔打造多状纸,那就能立即审案。”
“像大官人这样遇到案子就立即审案多,实在是不多见。”
“呵,呵呵。”
宋煊先是无语的笑了笑,他倒是小瞧官府搂钱的手法了。
“那是不是监牢里也会分等级?”
“瞒不过大官人。”
宋煊点点头,瞧着一旁的状纸:
“行吧,这五件案子,你就照这么个顺序,给我排列,放他们进来。”
“是。”
宋煊喝口凉茶,缓了一会,才带着自己的人走进大厅内。
此时大堂外的站满了许多百姓。
有些案子是不用避讳人的,只要申请就会放进来观摩官员判案子,要不然青天大老爷的名声怎么能穿出去呢?
这都是惯例。
无忧洞堂主啸风混在人群当中,他想要看一看宋煊的本事。
看看这几件案子能不能让你焦头烂额,给他上上强度。
到时候宋大官人哪还有心思去查无忧洞。
啸风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喜欢查案子,我让你查个够。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宋煊端坐在中央。
啸风也不得不承认,宋煊长了一幅好面皮,看着就容易让人相信他。
啪。
惊堂木一拍。
“威武。”
水火棍一敲,堂下观摩的百姓讨论声当即没了。
你看可以,若是惊堂木落下,再敢随意叫嚷,便要打将出去。
官府的威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百姓能够不尊的?
宋煊拿着状纸,简单的说了一下:
“柳明说自己在夜间如厕的时候拾得蓝布包袱一个,内有白银二十两。”
“本想据为己有,柳母刘氏苦劝儿子去原地等待。”
“结果等了许久,失主田睿回来,说自己的包裹里有五十两卖的布匹的钱,被柳明给私吞了,是否这样?”
柳明脸上有些发红:
“大官人容秉,学生夜里捡了此物,确实是只有二十两,确实是想要占为己有,但是我母亲的一番话,我又回去彻夜等待。”
“放屁。”田睿大叫着拿着自己做买卖的交割契书:
“青天大老爷明鉴!”
“这穷酸昧了我三十两整银,这是交割文书,还望大官人能够为我做主。”
衙役把文书递过来,宋煊瞧了瞧,倒是新鲜,三日前买卖的。
柳母刘氏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大官人,我儿自幼苦读圣贤书,断然不会欺骗我。”
“我得知他想要据为己有,还打了他一巴掌,让他去等着失主。”
“结果他却倒打一耙,还望大官人能够还我儿一个清白。”
宋煊点点头,紧接着柳明的乡邻也上来作证。
他倒是觉得柳明说的符合逻辑,要不然也不会傻啦吧唧的抱着碎银回去苦等一夜。
既然选择赖钱,就都赖了。
赖一点,又主动还回去一点,着实是脑子读书读傻了。
宋煊啪的一声,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众人都不在吵闹了。
“本官掂了掂,这钱可能不够二十两。”
“不可能。”柳明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学生没有拿。”
“拿不拿的你说了也不算,让苦主称一称。”
宋煊让田睿自己称重,这点碎银子有多少。
“大官人,竟然只有十五两。”
田睿指着柳明怒吼道:
“好啊,你竟然还偷了我五两银子,你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早就称过了。”
“你赶紧还给我。”
“我没有拿!”
柳明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就是你偷的,你偷的!”
“你偷了我五两银子,还给我。”
田睿极为恼火,他本来得钱就少,还被人偷了。
这个怒气他是一丁点都压不住。
甚至都要去动手搜身。
宋煊瞧着失主田睿这般言行。
方才他丢了三十两都没有丢这五两愤怒。
啪。
“威武。”
衙役再次敲击地面。
田睿也不敢再说什么,脸上全都是怒色,恶狠狠的盯着柳明。
柳母刘氏也是眼含热泪,她觉得宋煊是大宋状元,绝对不会如此糊涂判的。
可是谁让自家儿子糊涂,一时间鬼迷心窍。
“事情已经明了。”
众人全都看着宋煊,想要听他怎么判案。
宋煊掏出手中的碎银放在桌子上:
“既然田睿说他丢失了五十两银子,这里面只有二十两碎银,那就说明柳明捡的钱不是田睿的。”
“故而田睿所言银数、包裹、来源皆与实物不合,依律此银非其所失!”
“柳明拾金不昧,柳母刘氏教子有方,二十两当归其母,以彰孝义!”
“田睿的银钱另外再寻。”
“什么?”
宋煊此言一出,倒是让原告被告都绷不住了。
“大官人,这就是我的钱!”
“我的二十两。”
“我的。”
田睿甚至想要上前来抢,但是被衙役跟拦住。
堂下围观百姓更是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柳明整个人都有些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什么你的他的。”
宋煊亲自把包袱打好,示意衙役交给柳明:
“田睿,你记住,你丢的是五十两,不是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