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泉州鬼影
第20章 泉州鬼影 (第2/2页)雅间里陈设奢华，墙上挂着幅《春江渔火图》，画的正是泉州港的夜景。沈惊鸿走到画前，指尖点在画中最暗的一处阴影里，那里的墨迹比别处厚重。
“钱老板对画画也有研究？”沈惊鸿回头，“这处阴影用的是‘泼墨法’，但混了松烟墨和鱼胶，是为了防潮吧？”
钱通的额头渗出冷汗，猛地跪倒在地：“莲心阁余孽钱通，参见少主！”
苏伶仃一愣，沈惊鸿却并不意外。龟甲上的“秦”字，钱通对暗号的反应，都印证了他的猜测。“赵衍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钱通磕了个头，“赵衍拿着布防图要跟北狄交易，属下本想阻止，没想到他早被北狄的人盯上了。属下赶到时，他已经被灭口，属下只能把他伪装成失足落水，想拖延些时日，再把布防图的事报给镇狱司……”
“布防图呢？”
“被北狄的人抢走了！”钱通急声道，“他们的据点在城外的红树林，领头的是个独眼龙，据说跟当年灭莲心阁的影阁余孽有勾结！”
沈惊鸿盯着他的右手：“袖袋里是什么？”
钱通迟疑着掏出右手，掌心握着半块莲花令牌，与沈惊鸿的合心佩凑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莲心阁主令。“这是老阁主当年给属下的信物，说若遇莲心阁后人，需全力相助。”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落水。沈惊鸿冲到窗边，只见条黑影从望月楼后墙跃入水中，手里举着个火把，正往停泊的商船游去。
“不好！他们要烧船！”钱通脸色煞白，“那些船上有运往西北军的粮草！”
沈惊鸿立刻转身下楼，苏伶仃已提着剑跟上来：“我去通知泉州水师！”
码头顿时乱作一团。黑影不止一个，足有二十余人，都穿着黑衣，脸上蒙着狼头面罩，手里的火把扔向船帆，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商船之间的绳索被砍断，着火的船顺流漂向粮仓，惊得码头的脚夫四散奔逃。
沈惊鸿跃上一艘未着火的商船，铁链如灵蛇般甩出，缠住个正砍缆绳的黑影。那人反手一刀劈来，刀身映着火光，果然刻着狼头。沈惊鸿侧身避开，铁链猛地收紧，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胳膊被生生勒断。
“独眼龙在哪？”沈惊鸿厉声喝问。
黑影闷哼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狠狠砸在甲板上。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沈惊鸿只觉头晕目眩，铁链差点脱手。
“是迷药！”钱通不知何时也上了船，扔来块浸水的布，“捂住口鼻！”
烟雾散去时，黑影已不见踪影，只在甲板上留下个沾着血迹的眼罩。沈惊鸿捡起眼罩，上面绣着朵极小的雪莲，是北狄王室的标记。
“是北狄的七王子！”钱通倒吸一口凉气，“传闻他三年前就死在与大胤的边境战里，怎么会出现在泉州？”
沈惊鸿望着红树林的方向，那里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没死，当年影阁灭莲心阁，恐怕就有他的份。”
这时，苏伶仃带着泉州水师赶到，火势渐渐被控制住。她跳上商船，脸色凝重：“水师搜了红树林，没找到人，只发现个山洞，里面有影阁的卷宗，还有……还有秦风的画像。”
沈惊鸿的心猛地一沉。秦风，也就是秦莲，他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北狄的据点？
“卷宗里记着，秦莲当年被老狱卒送出莲心阁后，曾在泉州待过半年，就是在这望月楼当杂役。”苏伶仃递过一卷泛黄的纸，“钱老板，你见过他吗？”
钱通看着画像，突然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是他！那个总爱坐在角落看海的少年！那年台风季，他救过个被海盗追杀的姑娘，那姑娘……那姑娘的发间插着支雪莲银簪！”
雪莲银簪，北狄贵族女子的饰物。
沈惊鸿捏紧手中的眼罩，忽然明白了秦莲为何隐姓埋名，为何对莲心阁的事讳莫如深。他当年救的，恐怕就是北狄的七王子，甚至可能知道莲心阁被灭门的真相。
而现在，这位本该死去的七王子，带着影阁的余孽和北狄的狼兵，潜伏在泉州港，目的绝不止走私军械那么简单。
夜色更深了，红树林的方向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沈惊鸿望着那片黑暗，掌心的合心佩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某种沉睡的秘密。
“钱通，备船。”沈惊鸿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去红树林。”
钱通一愣：“可是大人，那里太危险了……”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沈惊鸿握紧铁链，狱火之力在指尖跃动，“秦莲的秘密，赵衍的布防图，还有影阁和北狄的勾结……都在那片林子里。”
苏伶仃走到他身边，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泉州水师会在外围接应，我们进去一探究竟。”
船再次启航，这次的方向是那片漆黑的红树林。船头的灯笼在风里摇晃，照见水面上漂浮的狼头面罩，像是无数个狰狞的鬼影。
沈惊鸿知道，这趟红树林之行，恐怕比淮河底的莲心号更凶险。但他必须去，为了秦莲未说出口的真相，为了镇狱司守护的正义，也为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冤魂。
船渐渐驶入红树林，水面变得狭窄，两岸的树枝垂下来，像无数只伸出的手，仿佛要将这艘船拖入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