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脉与顽石
石脉与顽石 (第1/2页)第一章石脉与顽石
青云宗,外门,杂役峰。
夕阳的余晖如同泼洒的廉价染料,将连绵的屋舍和演武场染上一层黯淡的橘红。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灵气的清甜——这味道对于绝大多数在此挣扎的少年少女而言,是希望,也是煎熬。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规律地从偏僻角落的一间破旧木屋里传出,与远处餐堂传来的隐约喧闹格格不入。
屋内,一个少年赤着上身,汗流浃背,正一次又一次地用身体撞击着面前一根包裹着厚厚糙麻的木桩。他身形算不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但每一块肌肉都线条分明,仿佛经过千锤百炼,蕴含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坚韧力量。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青紫淤痕。
他叫沈墨。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沈墨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渍。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面前这根木桩。
“……一千!”
最后一撞,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肩膀结结实实地砸在木桩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木桩剧烈晃动,顶棚簌簌落下灰尘。
沈墨脱力般地后退几步,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身旁一个破旧的瓦罐里舀起一瓢凉水,从头浇下。冰冷的刺激让他打了个寒颤,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些。
目光落在左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淡灰色的、如同石质纹理的奇异印记——石脉。
天生石脉,绝灵之体。
这是十年前,青云宗的外门执事在为他检测资质时,面无表情宣判的八个字。意味着他永远无法像常人一样感应天地灵气,凝聚灵根,踏上那玄妙的修仙之途。
在灵根决定一切的世界,这无疑是死刑宣告。
同批入门的孩童,有的已练气三四层,成为外门焦点;资质稍差的,也至少练气一二层,勉强看到了希望。唯有他,沈墨,十年过去,依旧是个连气感都无法捕捉的“凡人”。
宗门没有立刻将他驱逐,已是念在当年他家族献上的一份薄礼的恩情,给了他一个杂役的身份,勉强算是有了栖身之所。但“废人”、“石头”、“沙包”之类的讥讽,早已成了他的标签。
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一道天生的印记,就要决定他的一生?
所以,他练武。
既然仙路已断,那便走这被世人视为蝼蚁的武道!
宗门发放的、用来给未觉醒孩童启蒙的《基础引气诀》,他翻来覆去地练,哪怕它被所有人嘲笑为垫桌脚的废物。他疯狂地打熬身体,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法,锤炼着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从未有一日间断。
效果呢?
沈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或许,就是比寻常人力气大些,抗揍些吧。前几日,一个刚练气二层、习得一门粗浅火球术的弟子找他麻烦,他拼着胸口被灼伤,近身后一拳将对方打趴下。但那又如何?在真正的修士面前,这点蛮力,不值一提。
练气三层,是一个坎。一旦突破,灵力可初步外放,施展法术,与他这等武夫已是云泥之别。
“难道……武道之路,真的走不通吗?”一丝罕见的迷茫,掠过沈墨的心头。但他很快将其掐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我不能放弃!放弃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从墙角一个破旧的布袋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顽石。这是他家传的东西,据说是祖上偶然所得,除了坚硬,别无他用。这些年来,每当他感到疲惫、绝望时,就会摸着这块冰冷的石头,它仿佛能给他一丝莫名的慰藉和支撑。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沈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每晚雷打不动的《基础引气诀》修炼。尽管从未成功引气入体,但这打坐静心的过程,能让他更好地恢复体力,反思白日的修炼。
然而,今天似乎注定了不平静。
“哐当!”
木屋那扇本就不甚牢固的破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碎木屑飞溅。
三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堵在了门口,为首一人,身材高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戏谑,正是前几天被沈墨打趴下的那个赵虎。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也是平日以欺压杂役为乐的跟班。
“哟,沈大‘高手’,还在练你那王八拳呢?”赵虎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设施和沈墨身上的淤青,满是讥讽。
沈墨眼神一冷,将顽石塞回怀中,缓缓站起身:“赵虎,你还想再躺几天?”
赵虎脸色一僵,似乎想起了前几天的狼狈,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又被更强的恶毒取代:“呸!少他妈得意!上次是老子大意,让你这废物近了身!今天,老子可是有备而来!”
他狞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箓,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看到没?‘锐金符’!虽然是最低阶的,但对付你这浑身蛮力的石头疙瘩,足够了!”赵虎得意地晃着符箓,“今天不打断你几条骨头,老子跟你姓!”
他身边两个跟班也摩拳擦掌,堵死了沈墨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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