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道种

第2章：道种 (第1/2页)

林家后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野地。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树木也是一副东倒西歪、营养不良的样子。显然，林家破产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后山的绿化都快搞不起了。
　　
　　林渊穿行在崎岖的小径上，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一档名为《荒野求生之破产修仙家族篇》的真人秀。
　　
　　“这路况，比我前世老家村里的机耕道还差，”他一边拨开挡路的蜘蛛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初代老祖选这么个地方坐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反社会人格吧？”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地势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断崖，毫无征可兆地出现在眼前。
　　
　　断崖之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地裂，仿佛大地女神某天心情不好，跟人吵架时，用指甲狠狠地在这里划了一下。黑色的雾气从深渊中翻涌升腾，如同煮沸的墨汁，带着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泥土和未知腐殖质的腥气，扑面而来。
　　
　　阴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这里，就是林家禁地——锁龙渊。
　　
　　林渊站在悬崖边上，探头往下望了一眼，除了能逼出深渊恐惧症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锁龙？我怎么没看见龙？是下班了吗？”林渊嘀咕了一句，给自己壮了壮胆，“哪怕锁条泥鳅也行啊，好歹是个荤菜。”
　　
　　悬崖边上，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用朱砂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血色大字——“擅入者死”。
　　
　　那字迹，力透石背，张狂霸道，充满了“不服就干，干死为止”的王霸之气。一看就是出自一位脾气不怎么好的暴躁老哥之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字写得好。”林渊撇了撇嘴，开始解下背上的行囊。
　　
　　他可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往下跳的愣头青。来之前，他特地回了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小院，带上了他全部的家当，堪称“破产版求生套装”：
　　
　　一卷用麻绳和藤蔓混合编织、长约二十米的“高科技”绳索。
　　
　　一把砍柴用了三年、刃口都卷了的“传家宝”短刀。
　　
　　还有半块硬得能当板砖使的干粮，是他这个月的口粮。
　　
　　“专业，就得体现在这些细节上。”林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将绳索的一端，在一块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凸起岩石上，仔仔细细地绑了七八个死结，还用上了前世当户外爱好者时学的“双八字结”，突出一个“安全第一”。
　　
　　试了试稳固度，确认这绳子就算拴头牛都拽不断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抓着绳子，像一只笨拙的壁虎，开始缓缓地向深渊下方滑去。
　　
　　“喂——！老祖宗——！您在吗——？”
　　
　　“我是您不成器的十八代玄孙，林渊啊——！给您请安了——！”
　　
　　“您要是再不显灵，您这一大家子可就得集体去睡大街了喂——！”
　　
　　“吱个声呗？随便掉本《九阳神功》，或者扔个大还丹什么的都行，我不挑食的！实在不行，给个支付宝收款码也成啊！”
　　
　　林渊一边下降，一边用一种商业谈判的语气，小声地碎碎念。这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暗示疗法，能有效缓解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恐惧，是他前世当“键盘侠”时，在网上跟人对线千百楼而不落下风时，练就的独门绝技。
　　
　　可惜，除了他自己的回声在深渊里“嗡嗡”作响，锁龙渊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声音回应他：“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剧本，果然不是那么写的。看来这位初代老祖，是个高冷范儿。
　　
　　下降了约莫二十米，绳子已经到了尽头。幸运的是，他的脚下，正好触及到了一处向内凹陷的岩石平台。
　　
　　林渊落在平台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平台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像是被人为地从崖壁上开凿出来的。平台正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空空如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就这？说好的机缘呢？差评！”
　　
　　林渊不死心，像个寻宝的工兵，在平台上敲敲打打，希望能触发什么“按下这块石砖，开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之类的经典桥段。
　　
　　结果，除了震下来一手的灰，呛得他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外，一无所获。
　　
　　“搞了半天，初代老祖留下的那句‘有缘者可得转机’，原来是句心灵鸡汤啊？还是过期的？”林渊大失所望，感觉自己被祖宗给PUA了。
　　
　　他正准备骂骂咧咧地顺着绳子爬回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石台的侧面，忽然“咦”了一声，停住了动作。
　　
　　石台侧壁，靠近地面的地方，似乎……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因为角度刁钻，又被灰尘覆盖，不蹲下来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渊心中一动，赶紧蹲下身，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灰尘。借着岩壁上那些发出幽幽绿光的奇异菌类提供的微光，他凑近了，仔细辨认起来。
　　
　　那是一行娟秀无比的小楷，字迹纤细，清丽脱俗，和崖壁上那三个“擅入者死”的狂放风格，形成了鲜明而有趣的对比。一看就是出自一位知性小姐姐之手。
　　
　　“后来者，见字如面。吾乃林家第七代家主林雪。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想必也和当年的我一样，被逼入了绝境，来此寻求那虚无缥缈的最后一线生机。听我一言，速速离去。锁龙渊中并无初代老祖的任何传承，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用以激励后人。”
　　
　　看到这里，林渊的心凉了半截。
　　
　　“果然是心灵鸡汤……白来一趟。”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然而，林家真正的机缘，并非不存在。它不在渊中，而在……”
　　
　　字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的内容，被人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手段，以利器反复刮擦，留下了一片狼藉不堪的划痕，将所有的关键信息都破坏殆尽。
　　
　　“我……靠！”
　　
　　林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这感觉，比追更的小说断在最关键的地方还难受！就像你看一部侦探小说，看到最后凶手即将揭晓的那一页，被人撕掉了！
　　
　　“林雪前辈！您这断章断得也太不讲武德了吧！跟谁学的啊！”林渊气得想捶地，但又怕把平台捶塌了。
　　
　　不过，作为一个逻辑缜密的人，他还是从这短短的一行字里，捕捉到了几个惊人的关键信息。
　　
　　第一，锁龙渊没传承，是个“景点”，专门用来给后人提供心理安慰。
　　
　　第二，真正的机缘在别处，而且林雪前辈找到了。
　　
　　第三，林雪前辈想留下线索，但被人恶意破坏了。
　　
　　是谁破坏的？为什么要破坏？
　　
　　林渊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一个大胆的、充满了阴谋论气息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恐怕，是林家的某一代人，在林雪之后，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成功得到了那个“真正的机缘”。为了独占它，这个人不仅抹去了林雪留下的线索，还变本加厉地加固了“擅入者死”的恐怖传说，目的就是为了恐吓后人，防止再有人来这里探索，发现真相！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林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八卦和探索的光芒，“这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家族宅斗大戏啊！”
　　
　　这说明，机缘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他开始像个专业的考古学家，更加仔细地检查这个不大的平台。既然文字线索被抹除了，那会不会留下别的痕迹？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寸岩石，最终，定格在了石台正上方，那片空无一物的岩壁上。
　　
　　那里太平整了。
　　
　　平整得有些不自然，就像……就像一面墙上，原本挂着一幅画，后来画被取走了，但墙上还留着一个比周围墙壁更新、更干净的印子。
　　
　　林渊心中一动，伸出手，在那片光滑的岩壁上，如同弹钢琴一般，一寸一寸地摸索着。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岩壁最中心的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微的小小凸起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轻微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整个平台都随之微微一震。
　　
　　紧接着，林渊触摸的那片岩壁，忽然绽放出刺眼之极的白色光芒！一个由无数流光溢彩的线条勾勒而成的、繁复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阵法图案，瞬间浮现在岩壁之上，缓缓旋转。
　　
　　阵法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漩涡，悄无声息地成型，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吸力！
　　
　　“卧槽！忘记排雷了！是陷阱！”
　　
　　林渊的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他的身体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吸力，猛地扯向了岩壁！
　　
　　他的双手死死地扣住石台的边缘，炼气一层巅峰的微末修为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指甲因为用力过猛而崩裂，鲜血直流，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就像一个被工业级超级吸尘器吸住的蚊子，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我命休矣！可惜了，我那半块干粮还没吃……”
　　
　　这是林渊在被吸入漩涡，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充满了吃货式遗憾的念头。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千百年。
　　
　　林渊从一片混沌的昏迷中，悠悠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个平台上，身上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破一个角，之前因为死扣石台而崩裂流血的指甲，也已经完好如初。
　　
　　岩壁上的阵法和漩涡，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都只是一场逼真到过分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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