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孟浩然:为阿襄姑娘敢跟爹娘翻脸
第二十章 孟浩然:为阿襄姑娘敢跟爹娘翻脸 (第2/2页)阿襄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做了件襦裙,浅粉色的,穿在身上,像春天的桃花。孟浩然看着她,忍不住写了首诗:“荆钗作艳妆,莲裳称腰身。何以悦君子?幽谷吐清芬。”
没过多久,阿襄怀孕了。那天她摸着肚子,跟孟浩然说“有胎动了”,孟浩然赶紧把耳朵贴上去,听见轻轻的“咕咚”一声,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要当爹了,他们有家了。
“要不,咱们再回趟家?”孟浩然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爹娘要是知道有孙子了,说不定就接纳你了。”
阿襄点点头:“听你的。”
第二天,孟浩然带着阿襄,买了些点心和酒,回了孟家。孟老娘看见阿襄的肚子,眼圈红了,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孟老爹还是没好脸色,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直到吃饭时,才冷冷地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跟这个女人离了,我再给你找个正经媳妇。”
“爹!”孟浩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阿襄怀了我的孩子,是你的孙子!我不可能跟她离!”
“你……你这个逆子!”孟老爹气得发抖,拿起拐杖就往孟浩然身上打。
阿襄赶紧护在孟浩然前面,拐杖打在她背上,她也没躲。孟浩然把阿襄拉到身后,对着孟老爹鞠了个躬:“爹,是儿子不孝,我不能负阿襄。以后我们不回来惹您生气了。”
说完,他拉着阿襄就走。走出孟家大门,阿襄才敢哭,靠在孟浩然怀里:“都怪我,让你跟爹娘闹僵了……”
“不怪你。”孟浩然摸着她的背,声音也发颤,“是我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咱们去鹿门山住,那里安静,没人说闲话。”
鹿门山离襄阳城不远,山上有间旧茅屋,是以前孟浩然读书的地方。他把茅屋修了修,糊了新窗户纸,又在院里种了些蔬菜和玉米。
阿襄怀孕后期行动不便,孟浩然就每天上山砍柴、采药,回来给她炖鸡汤;晚上坐在床边,给她读自己写的诗,或者跟她聊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名字。
“叫仪甫吧。”孟浩然说,“希望他以后能做个正直的人。”
“好,就叫仪甫。”阿襄摸着肚子,笑得温柔。
开元六年的冬天,孟仪甫出生了。是个胖小子,哭声特别响。孟浩然抱着孩子,看着阿襄虚弱的笑脸,觉得这辈子的苦都值了。
他没钱请奶娘,就学着给孩子换尿布、喂奶,夜里孩子哭了,他就起来抱着哄,让阿襄好好休息。
仪甫慢慢长大,会走路了,就跟着孟浩然在山里转。孟浩然去采药,他就跟在后面捡小石子;孟浩然坐在石头上写诗,他就趴在旁边画画,画得歪歪扭扭,却总说“画的是爹和娘”。阿襄看着父子俩,总是笑着说:“仪甫跟你小时候一样啊,都爱往山里跑。”
有回仪甫问:“爹,我们为什么不去爷爷家呀?我想看看爷爷家的大院子。”
孟浩然愣了愣,摸了摸儿子的头:“等你再长大点,爹就带你去。”
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亲生爹娘,一想到阿襄受的委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襄知道他的心思,就劝他:“要不,你给爹娘写封信吧,说说仪甫的事,他们要是想孩子了,就让他们来山上看看。”
孟浩然听了阿襄的话,写了封信,托人送到孟家。没过几天,孟老娘就来了,抱着仪甫哭了半天,说孟老爹其实也想孙子,就是拉不下脸。
从那以后,孟老娘常来山上,有时带些布料,有时带些点心,孟老爹虽然没来,却让老娘带话,说让孟浩然好好教仪甫读书,以后考个功名。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仪甫十岁那年,能背不少诗了,孟浩然带着他去参加襄阳城里的诗会,有人夸仪甫聪明,孟浩然就笑着看阿襄,眼里满是骄傲——要是没有阿襄,就没有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家。
有回晚上,仪甫睡了,孟浩然和阿襄坐在院里的丁香树下(是从韩家移栽来的,每年都开花),看着天上的月亮。阿襄靠在孟浩然肩上:“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定情,就是在丁香树下。”
“当然记得。”孟浩然握着她的手,“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没考功名,没当大官,也值了。”
阿襄笑了:“我也是。能跟你在一起,有仪甫,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后来孟浩然名气越来越大,有人劝他去长安求官,说以他的才华,肯定能当上个好官。他犹豫过,一想到阿襄和仪甫,就放弃了——他怕去了长安,就不能常陪在他们身边,怕山里的家没人照顾。
“我就在襄阳陪着你们,写写诗,种种地,挺好。”孟浩然跟阿襄说。
阿襄点点头:“你在哪,我和仪甫就在哪。”
仪甫长大后,也像孟浩然一样,喜欢读书,却不想考功名,说想留在襄阳,陪着爹娘。孟浩然没反对,只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都支持你。”
晚年的孟浩然,身体不太好,常咳嗽,阿襄就每天给他煮梨汤,仪甫也常上山采些润肺的草药。有回孟浩然躺在床上,看着阿襄给自己掖被角,又看着仪甫在旁边磨墨,突然觉得,这辈子最对的事,就是当年没听爹娘的话,执意娶了阿襄。
“阿襄,”孟浩然拉着她的手,“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娶你。”
阿襄眼圈红了,握紧他的手:“嗯,下辈子我还嫁你。”
窗外的丁香树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撒了把碎雪。
孟浩然看着那些花瓣,想起十八岁那年在酒肆里初见阿襄的模样,想起她递给自己的那块桂花糕,想起她在丁香树下写的那句诗——原来这辈子的深情,早就藏在那些细碎的日子里,藏在两人相握的手心里,藏在仪甫的笑声里,从来都没变过。
世人都知道孟浩然的山水诗写得好,知道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知道他“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辈子最好的“诗”,不是写在纸上的,是韩襄客,是孟仪甫,是他们在鹿门山那间茅屋里,一起过的那些平凡又温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