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行道者新传
律行道者新传 (第2/2页)石头入手温热，质地奇异，非金非玉，内部结构似乎极不稳定。
墨天衡凝视着这块石头，眼中代码流转。他“看”到这块石头内部，因为稳定性的缺失，其原子间的化学键正处于一种极其脆弱且异常活跃的状态。
一个更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如果……将这块处于“崩溃边缘”的物质，其所蕴含的不稳定能量，以一种可控的方式引导出来……
他回想着《基础炼气诀》里，最粗浅的灵力引导法门——并非为了吸收灵气，而是借鉴其“引导”的思路。他将这块石头紧握在手心，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其中，尝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去“触碰”那些活跃的、濒临断裂的化学键。
然后，轻轻地，“拨动”了其中最关键的一根“弦”。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鸣从石头内部传来。
下一刻，一股灼热但极其细微的能量流，顺着他虚握的手掌，蛮横地冲入了他干涸的经脉！
这能量狂暴、混乱，绝非温和的灵气，更像是……数据冗余导致的能量泄露！
“呃啊！”
剧痛袭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他经脉中刮过。这能量完全不受控制，在他残破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松开手。他引导着这丝狂暴的能量，没有尝试去滋润丹田（那里已废），而是按照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路径，将其导向四肢百骸！
这不是修炼，这是在用最野蛮的方式，强行刺激肉身，榨取生命力！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他能感觉到肌肉纤维在哀嚎，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中的石头“噗”一声化为齑粉，那股狂暴的能量也消耗殆尽。
墨天衡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瘫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但……那股濒死的虚弱感，被强行驱散了。
他活下来了。
用这种饮鸩止渴般的方式，从世界的“Bug”里，窃取到了一线生机。
他仰望着坑洞顶端那片虚假的、布满裂痕的“天空”，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眼神深处，那簇名为“叛逆”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错误……即是力量。”
他低声呢喃，如同恶魔的低语，在这片被遗忘的代码废墟中，悄然回响。
属于“律道行者”的道路，在这一刻，于毁灭的边缘，被他用最残酷的方式，踏出了第一步。
墨天衡在坑底不知时日。
渴了，便用那拙劣的“参数欺骗”之法，从岩壁榨取些许水分。饿了，便寻找那些因“物质稳定性”规则出错而诞生的、内部能量处于临界状态的碎石，以自身经脉为代价，引导其中狂暴的“冗余能量”强行刺激肉身，维系生机。
每一次引导能量，都如同经历一场酷刑。那混乱的力量在他残破的经脉中肆虐，留下无数细微的损伤。但奇妙的是，当他从剧痛中恢复，总会发现自己的意识，对坑底那片幽蓝代码光网的感知，清晰了一分。
他的大脑，仿佛在被迫适应这种高强度的“信息处理”。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仅仅观察和利用那些最显眼、最稳定的“Bug”。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更加细微、流转更加迅速的代码光丝。它们数量庞大，如同宇宙中的星尘，构成了这个世界更基础、也更复杂的运行逻辑。
“这条……定义了此地的‘光线折射率’……所以从坑底看出去，天空才是扭曲的。”
“那一条……似乎关联着‘时间流速’？不，不对，是‘感知时间流速’……这里有微小的偏差……”
“这一簇……好复杂……是‘生命信息记录与读取’的底层接口？大部分都损坏了……”
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这些破碎的知识。没有系统性的教导，全靠自己观察、归纳、猜想，甚至进行一些极其危险的“试探”。
有一次，他试图理解一组代表“局部引力参数”的光丝，意识稍稍深入，便感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他碾成肉泥！他拼命切断与那组光丝的联系，才瘫软在地，咳着血，后怕不已。
还有一次，他好奇地追踪一条代表“能量属性转化”的光丝，试图弄明白外界狂乱灵气是如何产生的。结果意识被卷入一个狂暴的“数据漩涡”，无数混乱、矛盾的能量定义信息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头痛欲裂，整整一天都无法集中精神。
危险无处不在。
但他乐此不疲。
渐渐地，他不再仅仅将这里视为绝地，而是一个巨大的、敞开的“调试界面”。一个供他学习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独一无二的课堂。
他的“视野”开始发生变化。
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感知”到周围空间中流淌的、无形的“法则之弦”。它们不再是幽蓝色的光网，而是一种更抽象、更本质的存在。他能“听”到它们运行时发出的细微“噪音”——那些冗余、错误、冲突之处，如同乐章中的杂音，格外刺耳。
他对自身肉身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内视”到自身经脉那糟糕的状态，无数细微的裂痕，以及因强行引导混乱能量而沉积的、阻碍能量流通的“逻辑残渣”（这是他为自己身体问题定义的新词）。
“或许……可以尝试‘清理’一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遏制。
他选择了一条最细小、受损相对较轻的经脉分支作为试验场。他调动起这些时日锻炼出的、微弱但凝练了不少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条经脉。
然后，他开始“阅读”构成这条经脉的、属于他自身的“生物代码”。
这比阅读外界的法则之弦更加困难，也更加精微。他需要识别出哪些是正常的组织结构，哪些是因损伤而产生的“错误代码”，哪些又是外来的“混乱数据残留”。
过程缓慢而痛苦。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却又笨拙无比，每一次试图“标记”或“隔离”一处错误，都会引来经脉的剧烈抽搐和针扎般的疼痛。
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滑落。他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自我修复”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在他感觉精神力即将耗尽之时，他成功地将那一小段经脉中的几处最明显的“逻辑残渣”标识了出来。
接下来，是更关键的一步——删除。
他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形的指令，指向那些被标记的“错误数据”。
“清除。”
无声无息间，那几处“逻辑残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
几乎在同一时间，墨天衡感觉到那条原本滞涩、隐隐作痛的细小经脉，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通畅感！
虽然依旧脆弱，但那种阻碍消失后的顺畅，让他浑身一震！
有效！他真的可以修复自身！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冲淡了所有的疲惫与痛苦。
他成功了！不仅仅是从世界的Bug中窃取力量，他更找到了修复自身，乃至可能修复这个世界的方**！
他仰起头，看向那幽蓝光网最中央、最复杂、也最黯淡的区域。那里，似乎是所有代码的汇聚点，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核心。
那里，或许藏着这个世界最终极的秘密，以及……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绝望，只剩下如同最坚韧的程序员面对复杂项目时的专注与……野心。
“看来，是时候尝试‘编译’一段属于自己的‘程序’了。”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属于探索者的、纯粹的笑容。
在这被遗忘的代码废墟深处，一个本该被世界格式化的“病毒”，正在悄然学习如何成为……主宰。
不知又过去了多少时日。
墨天衡盘膝坐在坑底中心，那庞大幽蓝光网的下方。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微弱，依旧是凡人之躯，但那双睁开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符文如瀑布般流转、生灭。
他不再满足于修复自身细小的经脉。那如同用绣花针去补一艘破船的窟窿，效率低下，且无法改变船体整体结构脆弱的本质。
他的目标，是那悬浮于头顶的、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显化——幽蓝光网本身。更准确地说，是光网中那些相对独立、结构简单、影响范围极小的“规则碎片”。
他选中了一条。
这条光丝极其黯淡，短小，定义着坑底东南角，大约一张草席大小区域的“尘埃落定速率”。通俗讲，就是那块地方的灰尘，会比正常情况下，晚百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落到地面。
一个微不足道，几乎毫无用处的规则。
但墨天衡看中的，正是它的“微不足道”和“结构简单”。
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不再是去欺骗、去引导，而是尝试去理解其完整的运行逻辑。他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到这条光丝的内部结构。
“读取参数……‘基准重力系数’、‘空气阻力常量’、‘微粒质量阈值’……”
“识别运算逻辑……条件判断：如果微粒质量低于阈值，则施加一个反向的、衰减的‘悬浮力场’……”
“定位能量接口……汲取源：环境游离灵能（已损坏，效率低下）；输出端：局部力场生成……”
整个过程缓慢而艰难。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微微鼓胀，这是精神力高速运转的征兆。
终于，在他的意识中，这条关于“尘埃落定”的规则，被完整地“反编译”成了他可以理解的一串指令集。虽然其中大部分参数和接口因为世界本身的破损而无效或低效，但其核心的“算法逻辑”是清晰且自洽的。
“那么……是否可以‘重写’？”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诞生了。
他不要利用Bug，不要欺骗规则。他要修改规则！
他选中了这条规则中，关于“悬浮力场”强度的那个参数。原本的数值极低，导致效果微乎其微。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代表那个参数的一小段“代码”，尝试着将其数值，微调了百分之一。
嗡——
那根原本黯淡的光丝，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亮度似乎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几乎同时，墨天衡感觉到，自己那微弱的精神力，被抽离了一小部分，注入到了那条光丝之中。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东南角那片区域。
肉眼看不到任何变化。
但他“看”到了。
那片区域的“法则之弦”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扰动。原本平稳运行的重力规则，被嵌入了一个更明显的“悬浮”变量。虽然效果依旧微弱——可能只是让落下的灰尘多悬浮一瞬——但，规则本身，被改变了！
成功的喜悦还未升起，异变陡生！
仿佛是触动了某个沉寂已久的警报机制，坑洞中心，那庞大幽蓝光网最核心、最黯淡的区域，猛地传来一股冰冷、浩瀚、毫无感情的意志！
这股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整个坑洞！
“检测到未授权规则写入……”
“来源定位……低权限个体……”
“执行标准清除协议……”
冰冷的、非人的信息流，直接砸入墨天衡的脑海！
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宣告！
紧接着，他头顶那片庞大的幽蓝光网，其中几条原本缓慢流转的、代表“能量流”和“物质构成”的光丝，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它们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朝着墨天衡所在的位置，绞杀而来！
那是世界的自卫机制！是系统对于“病毒”和“非法修改”的清理程序！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墨天衡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红光中蕴含的、足以将他连同这片区域彻底湮灭的力量！这不是他能够对抗的，甚至不是他能够理解的层面！
逃？无处可逃！这坑洞本身就是牢笼！
硬抗？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身旁不远处，那条他刚刚修改过的、关于“尘埃落定”的光丝。
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无法对抗系统的清除协议，但他或许可以……利用它！
用他自己修改过的、微不足道的规则，作为盾牌！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全部的精神力，不再是扩散防御，而是疯狂地注入到那条刚刚被他修改过的光丝之中！他不是要增强它，而是要超载它！强行激发那条规则在当前环境下所能达到的极限！
“以此地为界，”他用意念嘶吼，对着那条被他修改的规则下达最终指令，“万物浮沉，由我之心！”
这是他强行赋予这条底层规则的一个虚假的“高优先级”！一个注定会被系统核心瞬间戳破的谎言！
但，他需要的，就是那一瞬间！
嗡——！！！
那条微弱的光丝，在墨天衡不计代价的精神力灌注下，爆发出了远超其设计极限的光芒！一个无形的、扭曲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猛地张开！
也就在这一刻，系统清除协议的红光绞杀而至！
轰！！！
无声的碰撞在法则层面爆发！
墨天衡修改的“悬浮”规则，在系统清除协议的绝对力量面前，如同肥皂泡般脆弱，瞬间就被撕裂、粉碎、还原成了最基本的数据流。
但，正是这微不足道的阻碍，产生了效果！
系统的清除协议，逻辑是“锁定目标，执行清除”。当清除能量撞击到那个被强行激发的“悬浮力场”时，由于其规则层面的异常（被修改过），导致清除协议的“目标锁定”逻辑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细微的误判和延迟！
它需要额外的一个“时钟周期”来重新校准目标！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连一刹那都算不上的瞬间！
致命的红光，在即将湮灭墨天衡的前一刻，因为他自身规则被粉碎造成的法则扰动，像是打滑了一样，与他擦身而过，狠狠轰击在了他侧后方的坑壁上！
轰隆隆——！
这一次，是物质层面的巨响！
那片坑壁，连同其附着的所有法则结构，在红光中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露出了后面漆黑、混乱、流淌着原始能量风暴的“底层空间”！
墨天衡被巨大的能量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但他活下来了。
在系统清除协议的必杀一击下，凭借着自己对规则那微不足道的理解和修改，硬生生创造出了一线生机！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以及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眩晕，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带着一种发现终极武器般的狂热。
他“看”向那片被清除协议轰出的、通往“底层空间”的缺口，又“看”向头顶那因为刚刚发动攻击而略显紊乱、但依旧浩瀚无尽的幽蓝光网。
“我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
“对抗规则是死路一条。”
“真正的力量……在于理解规则，利用规则，甚至……编写规则。”
“系统的清除协议，本身也是一种规则。只要还是规则，就有漏洞，就可以被……欺骗。”
他闭上眼睛，开始疯狂地吸收着刚才那短暂交锋中感知到的一切——清除协议的运行逻辑、能量构成、反应机制……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系统已经注意到了他这个“病毒”。
下一次的清除，只会更加猛烈。
但他不再恐惧。
因为他找到了，在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里，属于他自己的……道。
律道之行，始于足下。而他的足下，已踏碎了系统的一次抹杀。
前方的路，必将由无数规则的残骸与重写的代码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