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勾心斗角,上门送钱
第三十八章 勾心斗角,上门送钱 (第1/2页)缝衣峰邻着水脉,阴气重,一旦入冬就是酷寒,比其他地方更冷些。
周参裹紧那件穿了多年的执役黑袍,端坐在浣洗房二楼的太师椅上,一双眼四下梭巡,盯着做工的凡役。
天还没亮透,他就来了。
照例是第一个进工房。
缝衣峰上下都知道,浣洗房的周执役最勤快,比凡役赶着摇签还准点,每日风雨无阻,亲自过来监工。
其实这些活计,自有下面的检役操办,用不着周参费心。
外峰四峰的执役,一月到头能出现七八次都算多。
可周参偏喜欢亲力亲为,他专程让人搬着一把太师椅放到二楼。
进到工房便坐在高处,只看那些凡役如何干活。
从早到晚,竟也不觉得厌烦。
“当年我爹做佃农,乡族老爷就是这样,背着双手,慢悠悠走在田埂上,一边看过去,一边问,今年收成如何……”
周参思绪飘动:
“说几句轻飘飘的话,不加租子,便叫人感恩戴德,跪地磕头。
真是祖坟冒青烟,叫我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工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他起身下楼,如觅食的老鸦来回巡视。
浣洗房的活儿主要为淘洗染色,把织物通过各种法子,浸出缤纷颜色,故而女工占多数。
她们个个挽着袖子,有的搅弄大染缸,有的捣弄药杵,有的吹晾布匹……
天冷酷寒,干这活儿就遭罪,大多手生冻疮,直打哆嗦,仍然要麻利做事。
牵机门的百影法衣,很受南边合欢门的女修喜爱,主顾众多,销路颇广。
缝衣峰跟着沾光,年年盈余丰厚,腰包鼓鼓,远比赤焰峰、养魂峰日子过得滋润。
周参踱步慢行,脖颈习惯前伸,迈着细碎步子,默默盘算。
“这些年左手倒右手,捞油水赚得不少,再干十年,差不多也可以下山养老了。”
他如今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即便熬到五十,身板依旧硬朗,气血不会衰朽到哪里去。
按着门中规矩,一房执役年限没到七十,都可以继续掌管外峰。
像赤焰峰淬火房的杨峋,资历就极老。
但周参想得清楚,他并非乡族出身,草芥凡夫干得再久,百年过后埋入黄土,啥都落不着。
干脆早做打算,回乡置业,开枝散叶,安享晚年。
这般思忖着,周参悄然出现在有几分姿色的女工身后。
假意装作查看活计做得怎么样,凑近过去,紧贴臀儿。粗糙大手不经意搭着肩头,或者捏住人家的腕子。
“执役……”
女工吓得一颤,慌忙躲开。
“怕什么,我教你干活儿呢。”
瞧着对方不敢言的受惊神色,周参心头涌起一股子满足。
他不动声色顶了顶胯,轻蹭几下,转而再去寻觅下一个女工。
这回却碰到个浪货,周参刚走过去,对方就挤出媚笑迎上。
“贱婢子!”
他退后半步,紧皱眉头,好像见着一盘油腻腻的肥肉,顿时失去胃口,冷着脸离开。
“以为傍上高枝,就能不做苦命的牛马……痴人说梦!我堂堂一房执役,怎么会尝你这种庸脂俗粉!”
周参扭头回到二楼,坐回太师椅上。
等观澜峰的钟声被撞响,下工时辰到了。
众多凡役鱼贯而出,浣洗房瞬间空荡安静下来。
身着灰扑扑道袍的三角眼男子冒出头,凑到周参跟前,小声道:
“回执役,前些日子罗小娘子去一趟赤焰峰。”
这人是周参布置的“眼线”。
用于暗中盯梢罗倩儿。
“那只癞蛤蟆?”
周参嘴角扬起一丝笑,隐隐想起这回事。
罗倩儿与他讲过几次,赤焰峰有一凡役无端纠缠,让人不胜其烦。
“那小子最近翻身了。我专程打听了下,他被淬火房的杨执役抬举做了检役,常常往内峰跑。”
三角眼男子弯着腰说道。
“淬火房的杨峋?死了儿子的那个?算他走运!”
周参眼窝深陷,脸颊无肉,面相有些阴鸷。
“那个凡役叫啥来着?我都忘了。”
三角眼男子被周参盯着,心底发虚,颤声回道:
“姜异。”
“哼!”
周参捏了捏指节,又问道:
“你可曾见过此人?长相如何?”
三角眼男子仔细回想:
“这小子当凡役那会儿,好几次过来纠缠罗小娘子,灰头土脸的穷酸相,没甚出奇……远不如执役您英明神武,威风凛凛!”
说到后头,他还很机智的奉承一番。
“他是穷酸?那为何倩儿大半夜冒风雪送上门?你的意思是,本执役还比不过一个穷酸!”
周参目光锐利,冷声问道。
他中意浣洗房的罗倩儿,与其走得近不是啥秘密。
当初将罗小娘子从养魂峰换到缝衣峰,可是花费不少力气。
“小的失言!”
三角眼男子当即左右开弓,使劲掌嘴。
一记记耳光扇得极重,毫不留情,十几下过去,嘴角淌出血。
周参见状喊停:
“好了,下去吧。”
旋即站起身,扔下几张红通通的符钱,以及一句话:
“继续盯着倩儿,若姓姜的小子再来,立刻通报于我!以为傍上执役便翻身了?再敢打倩儿的主意,要他好看……”
周参大步迈出浣洗房,冷风吹刮面皮,被压到心底的后半句话,这会儿伴随杀意冒上来——
检役的一条命,我也不是买不起!
他脚步又快又急,踩在厚厚的雪地咯吱作响。
不一会儿就看到峰顶的独栋小院。
“倩儿是濂溪罗族的嫡女,不应该瞧得上一凡役草芥。
可我也是凡夫出身……”
周参心情复杂,身为掌管一房的执役,自己何曾会缺女人。
但他独独相中罗倩儿,就是因为练气乡族嫡女的那份气质。
周参面无表情行至院门,抬手叩击兽口铜环。
说起来,这独栋院子还是他出钱所租。
笃笃笃。
听着动静,罗倩儿拨开门栓,敞开一条缝儿。
见到是周参,轻声道:
“这么冷的天儿,这么大的雪,怎的过来了。”
周参听得此话,想到对方私会姜异,心头如火上添油,邪火猛地蹿起。
他强压愠怒,沉声道:
“早说给你安排个女工,平日洒扫,照顾起居,也会方便许多。你偏不肯。”
罗倩儿在周参面前一贯是温吞吞,绵柔柔的好性子:
“我喜欢清静。再者,一人修炼,打坐吐纳,更好进到状态。”
周参就喜欢这样子,练气乡族嫡女到底跟那些裤裆烂出好几个破洞的贱婢子不一样。
后者他玩弄过几次就腻味了,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致。
周参迈过门槛,步入正厅,施施然坐下,品着罗倩儿端上来的香茗。
他没有直接发难,随意挑了个话头:
“听说你前阵子出门勤快?是为你阿弟进内峰的事情奔波?”
罗倩儿轻轻嗯了一声。
周参继续道:
“你家阿弟入门这些天,我也没空招待。改天抽空见一见吧,我在内峰也认识几位长老,说得上几句话。”
罗倩儿望着周参,嘴上道:
“我家小弟的前途,哪能叫你平白赔人情。”
心里却是浮现出姜师弟那张脸。
相较于朝气蓬勃,英姿俊秀的姜异。
四十多岁,身形干瘦,有些阴沉的周参,像一棵表皮干枯的树儿,实难作为凤鸟筑巢栖息之地。
“往后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作甚。”
周参低头,状似无意道:
“你家小弟在赤焰峰吧,往后可以多去走动,他一个人待着容易想家。”
罗倩儿心头微动,周参大半夜过来又突然提到小弟罗通,几句话都离不开赤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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