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全球首义1 第六章 全球首义
第一卷全球首义1 第六章 全球首义 (第1/2页)鹭江海沧区,“鼹鼠洞”空气净化器坏掉了。在浑浊空气里,焦虑像霉菌一样无声滋长。通风扇徒劳地搅动着沉闷,汗味、机油味和皮蛋瘦肉粥的咸腻气息混合在一起。侦查归来的卢德躺在下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床头的弓身。王得邦则在上铺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帘子的另一头,则是女生的休息区,格蕾塔在激光屏上反复勾画着进攻路线,被隔壁上铺的刺玫凛发现,然后二人坐到桌前,进行深入讨论。
“信天翁号”带来的短暂休整气氛早已荡然无存。从上午9点开始,临时通讯台断断续续传来的坏消息,如同冰水浇头。
“这里是亚洲分部指挥节点,”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略带电流杂音的男声在基地角落的通讯器里响起,声音竭力保持着平稳,但字句间的沉重感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紧急通告:南极洲分部,‘企鹅一号’与‘企鹅二号’两支行动队,自格林尼治时间26日1:00起,持续失联。重复,南极洲两支队伍,全部失联。”
嗡——
短暂的死寂后,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地下空间里蔓延开来。
“失联?开什么玩笑!”一个鹭江抵抗组织的小年轻忍不住低吼,拳头砸在旁边的补给箱上,发出闷响,“那可是南极!两百号人!”
“妈的,还没开始就折了两路……”王得邦身边的“甲胄”王恺,眉头拧成了疙瘩,低声咒骂。
磐石抱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黑色背包,靠墙闭目,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鹤竹则一遍遍检查着霰弹枪的弹仓,动作机械而用力。
格蕾塔紧抿着嘴唇,视线落在角落里那本摊开的旧闽南地理志上,书页边缘已被她无意识地捏得卷曲。卢德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失联?在那种鬼地方?计划的第一步就踩进了深渊。
时间回溯到十日前,归原岛2月18日深夜,南极的两支队伍提前出发。
数天后,在地球的底端,德雷克海峡狂风怒号,卷起的风浪拍打在“企鹅一号”的老式基地科考船头,震耳欲聋。一群卢德阵线成员挤在简陋的餐厅内,围在一大盘薯条前。拉丁裔队长“冰山”的脸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异常严峻。
“都听清楚了!”他的声音透过广播,带着沉闷的回响,“利维坦的狗鼻子灵得很!它打着‘保护最后净土’的旗号,把能用的高速飞行器、近地穿梭艇全他妈锁死了!咱们去阿蒙森·斯科特站,只能靠这艘船,到了南极半岛,再换乘雪地车。大家坚持住,总比两条腿......或者说,四只哈士奇拉着雪橇板舒服!”
纸质地图在冻得僵硬的手指间展开,指向南美大陆最南端的尖角。企鹅一号走的是传统路线,他们首先乘坐空中邮轮抵达阿根廷乌斯怀亚,休整一天。然后,再换乘“企鹅一号”硬闯德雷克海峡。运气好,两天能到南极半岛。再换乘雪地车,50公里时速,啃哧啃哧往极点爬。保守估计,50个小时,也就是26号夜里能摸到阿蒙森·斯科特站的边。
德雷克海峡,“魔鬼的西风带”,百年前就是航海者的噩梦。坐半个世纪的古董船?想想都让人腿肚子转筋。
冰山稳坐舰桥,舱内的暖光映着他眼底的沉凝。窗外,暗夜中的巨浪正一波接一波地狂扑而来:时而狠狠砸在船首,碎成漫天白沫;时而如巨兽般耸起,竟高过舰桥,仿佛下一瞬就要将整条船囫囵吞下。巨浪翻卷过后,是片刻被幽蓝裹挟的水下寂静,船身便借着惯性猛地冲向浪后的虚空,随即又像失控的过山车,一头扎进另一道浪墙的怀抱。
相比“企鹅一号”南太平洋“企鹅二号”的遭遇相对好些,他们先飞到麦夸里岛,然后换另一艘古董船,绕道BishopandClerkIslets,登陆乔治五世地,再从那儿开雪地车去阿蒙森·斯科特!路程差不多,时间也卡在26号晚。
至于为什么分两队?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南极洲道阻且长,必须有PlanB。
寒风卷着雪沫从帐篷缝隙钻入,刺骨的冰冷。一百人,分乘两艘老迈的船,挑战咆哮的冰海和未知的极地。他们有炫酷的外骨骼,但没有施展它威力的空间。他们没有高精尖的武器,只有原始的勇气和沉重的雪地车引擎轰鸣。他们早在亚洲分部启程前就已出发,像两枚投入冰洋的石子,只为在预定时间,砸向那冰盖中心象征着利维坦心脏的冰冷造物。
“为了人类!”“企鹅一号”的舱道内不知谁低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为了自由!”回应声从各舱室传出,汇聚成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暖流,瞬间又被船体颠簸产生的压迫声淹没。
好在两队人马均安全抵达了南极洲,他们带着对胜利的向往换乘雪地车出发。
但在此之后,两组先后失联。
当南极分部失联的消息扩散后,鹭江鼹鼠洞这里的人陷入到了失败主义情绪中。
“妈的,我就说这计划太悬!”鹭江组里,一个绰号“竹竿”的瘦高小伙忍不住抱怨,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空罐头盒,金属罐叮叮当当滚出去老远,“南极!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利维坦都不用动手,一场暴风雪就能把那两队人全埋了!还搞个屁的全球统一行动!”
失败主义的情绪如同瘟疫。角落里,几个年轻的抵抗组织成员眼神飘忽,交头接耳,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递着不安:“完了完了,开局不利啊…”“听说其他大洲的队伍也迟到了,有的遇上自然灾害,有的被机器人拦住,还有的遇到当地反对者纠缠......”
“这还打什么?不能统一行动,就没有意义了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窒息。
“谈论这些问题有用吗?”
一声清冷的断喝,像冰锥刺破沉闷。“刺玫凛”不知何时已站在鼹鼠洞的旧地图前,短发下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骚动的人群。她个子不高,但此刻挺直的脊梁却像一杆标枪。
“南极的兄弟是去啃最硬的骨头!他们失联,可能是利维坦的阴险,也可能是自然的残酷。不是他们怂了,更不是计划错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其他大洲的队伍是遇到了麻烦,但他们都在拼了命地赶!现在都抵达了预定位置!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心没散!我们这组这么顺利,现在又不需要大家面对疾风骤雨,只需要等待南极的消息,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目光灼灼,扫过“竹竿”,又扫过卢德、王得邦和略显不安的格蕾塔,最终落在角落里抱着武器、面色阴沉的老林身上:“我们呢?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等着别人替我们砸碎锁链?还是提起家伙,干该干的事?!”
老林没说话,只是“咔嗒”一声,利落地将手中那块胶囊电池装进了怀中那把老式电磁枪的弹仓。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燃着一种近乎凶狠的亮光。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沙哑却沉稳:“组长说得对。抱怨个卵用?南极的兄弟没音讯,老子心里也跟刀绞似的!但咱们蹲在这‘鼹鼠洞’里,不是来当缩头乌龟的!外面,”他粗粝的手指猛地戳向头顶,“那座蓝汪汪的塔,才是目标!砸了它,断了利维坦的根!甭管南极的兄弟能不能赶到,咱们这边,必须打响!必须打漂亮!这才对得起他们!就算杀不死利维坦,也要断它几条胳膊!”
两个领导者,一个冷静如冰,一个炽烈如火,截然不同的风格,却传递出同一种磐石般的意志。基地里躁动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压了下去。抱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呼吸和重新握紧武器的手。卢德看到王得邦悄悄地扯开衣角,将右手伸进裤腰,又提了提那条红裤衩,红裤衩的边刚好漏在战术裤外。格蕾塔观察到了这一细节,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合上了那本地图志,起身走到了鼹鼠洞的旧地图前,与“刺玫凛”商量着什么。
卢德伸处右胳膊,绕过王得邦,捡起格蕾塔放在椅子上的地图志,打趣道:“邦子,你的战术裤衩都露出来。你看,咱闹姐都不好意思了,想离你远点。”
王得邦一激灵,急忙遮住内裤:“咋还春光外泄了呢?爷们可是正经黄花小子。”
卢德没有继续玩笑,他翻开格蕾塔的地图志,瞬间被图上标注的线路所吸引。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爬行。格林尼治时间2月28日上午11点,当“鼹鼠洞”里的气氛再次因长时间的沉寂而滑向冰点时,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蜂鸣!
“滋啦……这里是……企鹅……阿蒙森·斯科特……滋啦……我们……到了!”
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电流干扰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整个基地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涌向了老旧的通讯台。
“重复!这里是‘企鹅一号’和‘企鹅二号’联合呼叫!我们已成功抵达阿蒙森·斯科特站外围安全屋!重复,我们到了!”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刺玫凛十分激动,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家乡话:“我滴个亲娘诶!”
冰山队长嘶哑疲惫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通讯设备在穿越南极大陆边缘异常活跃的极地电离层扰动区时全被烧了!两队人均遇到了冰川断崖险情,损失了光信号中转设备和卫星通讯设备!这鬼地方的电磁环境比情报描述的恶劣十倍!我们只能关掉所有主动信号源,靠雪地车上的原始导航仪摸黑爬!刚钻进安全屋,连上这地下埋了快一百年的备用光缆中继点。谢天谢地,这老古董还能用!”
原来如此!极地的狂暴天威和恶劣电磁环境,联手制造了这场惊魂失联。但坚韧的南极分队,硬是靠着最原始的方式和一点运气,啃下了这块最硬的骨头!
“好样的!”王得邦第一个跳起来,狠狠挥了下拳头,“我就知道!福大命大造化大!”
刺玫凛和老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更加坚定的光芒。最后的拼图,归位了。
倒计时开始!
格林尼治时间2111年3月1日,上午8点。鹭江当地时间,下午4点。
蔡尖尾山深处,一条抵抗组织挖好的地道如同巨兽的肠道,蜿蜒曲折地延伸向山腹。潮湿、阴冷,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一百零八名“好汉”——鹭江组的66人加上老林的42名抵抗军——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其中。鹭江组成员关闭氚电混合动力外骨骼,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和装备偶尔摩擦的细微声响。
地道的尽头,是一处人工开凿的狭窄观察口,被精心伪装的藤蔓和岩石遮蔽。透过缝隙望去,不远处,那座百米高、通体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中央计算塔,如同冰铸的利剑,直插云霄。塔身光滑,没有任何可见的入口,冰冷的科技感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说实话,100米的塔高放在高楼林立的21世纪中叶并不算什么。那时随便一座大厦的高度都能轻松突破300米,就连一些居民楼也迈过了这个门槛。
但到了利维坦时代,情况截然不同。人类住房进入了第29代和第30代住房并存的过渡阶段,所有第29代住房居住建筑的高度都控制在30米以内,一些高效利用太阳能的第30代住房——巨型生态金字塔开始出现。唯有部分非住宅建筑还维持着超300米的高度,一些建设甚至超越了哈利法塔的高度。
人口的增长与城市住房的扁平化,必然导致城市规模的拓展。不过好在低空穿梭机的普及,让大城市的交通迈入了实时交通的新阶段。市民无论想去城市哪个角落,抵达时间都不会超过30分钟。这使得人们不再执着于挤进市中心居住,城市形态也随之发生变化。22世纪的大城市既保留了利维坦时代之前的团块状核心区域,新拓展的部分又像章鱼的触角般以线条状向周边延伸。这种布局既保障了居住需求,又留存了大片森林与绿地,让人类真正实现了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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