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全球首义1 第八章 护卫军的成立
第一卷全球首义1 第八章 护卫军的成立 (第1/2页)冰冷的现实,比鼹鼠洞里坏掉的空气净化器吹出的浊风更令人窒息。王恺关于利维坦未死的低语,如同阴湿的霉菌,在豆豆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愤怒的指责声中,悄然蔓延成一片绝望的泥沼。这份绝望,很快被城市上空无形的信息通信所印证。
就在抵抗组织和鹭江组强忍悲痛,手忙脚乱地为豆豆亲属和聚集在洞口不肯散去、情绪激动复杂的市民们准备午餐时,一股巨大的、无形的浪潮正席卷整个利维坦统治下的世界。
城市中心,那座落成仅十年、占地广阔、能容纳十万人的“数据广场”,此刻人潮汹涌。近万名鹭江市民,根据大数据精准推送,来到了这里。他们的个人终端、家中的信息屏,甚至街头的公共公告牌,都在同一时间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和冰冷的通知:
利维坦全球紧急通告:
全球多处发生针对中央计算塔的非法暴力袭击事件,系归原岛极端组织卢德阵线所为。
袭击已对利维坦核心系统造成重创,AI和大数据支撑的市政服务出现短暂失效,社会秩序面临风险。
为保障公民安全与社会稳定,依据《紧急状态预案》第7章第3条,利维坦算法已遴选出各城市临时人类管理者,组建“城市秩序指挥部”。
请本市所有年满18周岁、自愿维护秩序的公民,即刻前往本市“数据广场”报到。“城市秩序指挥部”将给大家布置任务,组建临时治安力量,共度时艰。同时请注意,“城市秩序指挥部”拥有根据实际情况自主决定采取何种行动的权利,以便更高效地统筹调度,保障城市秩序稳定。
恐慌像无形的电流在人群中窜动,迅速压倒了日常的麻木。交通的混乱、超市货架的被抢空、街头巡逻机器人的减少或停滞,所有细微的不安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根源。通知中“重创”“失效”“风险”这些字眼,像冰锥刺破了“绝对安全”的幻象。对混乱的天然恐惧,以及对利维坦长久以来建立的“秩序提供者”形象的惯性依赖,驱使着人们涌向数据广场。
广场巨大的穹顶下,临时搭建的金属工作台一字排开。穿着光粒子市政大楼内智能工作人员应急制服生产线临时赶制的统一蓝色制服、佩戴“秩序指挥部”臂章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大多是些平时在社区就有些威望或组织能力的人,也有部分人平时默默无闻,但此刻被大数据遴选出来,认为是有领导潜力的人。“秩序指挥部”的人神色紧张而严肃,而市民们排着长队,秩序竟然出奇地好,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焦躁。
轮到的人,将右手拇指按在激光枪上面的生物识别器上。
“滴——身份确认。张砚秋,符合授权条件。武器序列号:XM-774329,绑定成功。请至3号区领取其余装备,并接受基础操作指引。”
市民领到的激光枪,正是磐石与鹤竹手中那种雪白流线型的激光步枪的民用版。它们被整齐地码放在防静电箱内,闪烁着诱人又危险的金属光泽。但细看之下,枪托侧面多了一个不起眼的蓝色指示灯,枪身上也多了几道细微的散热纹路。
“这…这枪能用?不会走火吧?”一个中年男人接过枪,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颤,忍不住问分发装备的年轻工作人员。小伙子自己也刚领到枪不久,脸上还带着点懵,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刚接受的简短培训:“能……能用!指挥部授权了!这枪……有‘保险’,利维坦看着呢,不会乱响的!”他指了指枪身上的指示灯,“蓝灯亮着,就说明最终控制权在指挥部手里,安全!不过目前利维坦将枪械的使用和控制权授权我们‘指挥部’,它只保留保险部分,防止意外走火。红灯……呃,红灯最好别亮。”他自己也说不清红灯亮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装备里包括超高分子量聚乙烯复合材料头盔,这种头盔会通过正面的探头在人面部前生成一个只有使用者能看到的光粒子屏,里面包罗万象,既有武器的操作说明,又有使用者人体的实时数据,还能识别多目标的威胁优先级别。
旁边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摆弄着新到手的枪,试图模仿电影里的动作耍个帅,结果差点把枪口对准前面人的后背,引来一片惊呼和厉声呵斥。工作人员耐心地向大家声明枪械的安全性,大家一听说利维坦掌控枪械的最终控制权,便放了心。年轻人则扫了兴,嘀咕道:“靠,这点儿地方不够我发挥的……这下看谁还敢破坏城市!”
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哄笑,紧张的气氛稍缓,却更透出一种荒诞。他们领取着足以致命的武器,却被告知这武器是“安全”的,因为一个刚刚宣称被“重创”的AI还在“看着”。这种矛盾带来的不安,被对眼前混乱的恐惧和对“秩序”的渴望暂时压了下去。
“秩序指挥部”的第一道命令,简洁而冷酷,通过广场巨大的全息屏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同时发布:恢复秩序,抓捕秩序破坏者(即“卢德阵线”成员及其庇护者)。
此刻的“鼹鼠洞”内,气氛凝滞得如同灌了铅。豆豆冰冷的遗体被抬到父母面前,盖着一条不知谁找来的旧毯子。抵抗组织的青年们大多眼眶通红,沉默地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有人还在无声地抽泣。鹭江组的成员们强打精神,将加热好的速食营养糊和能量棒分发给豆豆的父母、舅舅以及那些还没离开的市民。
豆豆的母亲瘫坐在一块垫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的儿子,面前的食物一口未动。父亲蹲在一旁,环抱妻子,肩膀微微耸动。舅舅则阴沉着脸,拒绝任何食物,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抵抗组织成员的脸。
刺玫凛端着一碗速食营养糊走到豆豆母亲面前,声音干涩:“姐妹,多少吃点…”
在AI区,25岁是人类普遍的结婚年龄,而归原岛的结婚年龄相对更晚,一些立志“收复失地”者甚至选择不婚,刺玫凛便是其中之一。
女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刺玫凛,声音嘶哑尖利:“吃?我儿子都没了!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假惺惺!”她挥手打翻了碗,温热的食物溅了刺玫凛一身。
刺玫凛僵在原地,没有擦拭,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头滚动了一下。老林走过来,默默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碗,动作笨拙而沉重。他的背仿佛一夜之间佝偻了许多。
卢德、格蕾塔和王恺等人围坐在一起,食不知味。格蕾塔手里捏着那本旧鹭江地理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眼神却飘向洞口,带着深深的疑虑。王恺则擦拭着霰弹枪,鹰隼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洞内每一个角落和洞口的光线变化,它在提防利维坦可能的报复。
“水!”角落里传来王得邦沙哑的呻吟。他醒了,揉着依旧有些发麻的左腿,茫然地环顾四周。“回……来了?咋……咋样了?塔……塔炸了没?咱赢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昏睡前残留的亢奋。
卢德赶紧过去扶住他,递过水壶。王得邦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急切地看着卢德:“快说啊老卢!是不是成了?利维坦是不是嗝屁了?那蓝汪汪的塔尖爆开的烟花大不大?”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卢德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避开王得邦期待的眼神,声音低沉:“塔……算是砸了。里面能拆的都拆了,顶上的信号中转站也毁了。”
“牛逼!我就知道!”王得邦兴奋地一拍大腿,牵动了酸痛的肌肉,龇牙咧嘴,“可惜老子睡过去了!没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刻!那场面,想想就带劲!后来呢?咱是不是该开庆功宴了?”他兴奋地环视其他人,这才发现气氛不对,洞里的悲伤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豆豆常待的位置空空如也。
格蕾塔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重锤敲在王得邦心上:“邦子,有人死了,就是这几天和你聊水浒的豆豆。”自从俩人聊起了共同爱好水浒,二人一有机会就碰在一起聊上两句关于水浒的话题。
“啥?!”王得邦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了?格蕾塔你别开玩笑!利维坦不能杀人!这是铁律!”他猛地想起卢德刚才语焉不详的回答和洞内诡异的气氛,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不是利维坦。”卢德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将昨夜塔外那场由反对者冲击引发的混乱踩踏,豆豆如何被挤倒,又如何不幸被地上飞溅的机器人锐利碎片刺穿背心的惨剧,以及今早豆豆父母精准寻仇的疑点,艰难地叙述了一遍。他讲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血。
王得邦听得目瞪口呆,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半天合不拢。他这才隐约听到洞外哭喊的豆豆父母。再看看垂头丧气的抵抗组织成员,又看看卢德和格蕾塔脸上沉重的表情,“操……”他低低地骂了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关节瞬间泛红,“这叫什么事儿啊……砸个塔,把自家兄弟的命搭进去了?还是……还是被乡里乡亲的……挤死的?”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淹没了他,刚才那点因“砸塔成功”而生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宁愿自己还在昏睡,不用面对这残酷而混乱的现实。
就在这时——
“滋啦——”
“所有…卢德阵线成员…注意!紧急通报!滋啦——”
几乎同时,刺玫凛、卢德、格蕾塔、王恺等所有成员佩戴的红色通讯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干扰音,紧接着是总部乔治的同声传译男声:
“所有成员注意!......重复,所有成员注意!......情况……情况极度恶化!全球多个行动点遭遇当地居民自发组织的……武装力量攻击!......对方持有制式武器!火力凶猛!......已有……已有大量人员伤亡!......欧洲巴黎组、非洲开罗组确认……确认全员失联!我们损失惨重!......我命令:所有幸存成员……立即……立即放弃任务!尽快撤回归原岛!......重复!尽快撤回归原岛!愿上帝保佑!”
通报声如同冰冷的丧钟,在耳边回荡,瞬间抽干了洞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温度。鹭江组的成员向周围好奇询问的抵抗组织成员讲了一遍耳机里听到的情况,谁都不敢相信,为人类着想的起义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们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居民武装?”刺玫凛喃喃自语,脸色煞白如纸。王恺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来不及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洞外,那片他们刚刚还勉强维持着对峙局面的林间空地,骤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嚣!
“在里面!破坏分子都在里面!”
“抓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为豆豆报仇!杀了他们!”
“指挥部有令!抓捕卢德阵线恐怖分子!”
混乱的吼叫声、沉重的脚步声、树枝被粗暴折断的噼啪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鼹鼠洞的入口!透过藤蔓和岩石伪装的缝隙,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众多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雪白枪管在晃动的林中格外刺眼。是武装市民!他们竟然真的找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众!
“快!穿上装备!所有人准备突围!”刺玫凛厉声喝道,声音因紧张而尖利。洞内瞬间炸开了锅。抵抗组织的青年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他们砸机器、躲AI警察在行,面对荷枪实弹的同类,意志瞬间崩溃了大半。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人们在惊慌失措中胡乱穿戴,涌向洞外。
“外面全是人!枪!他们也有枪!”
“怎么办?投降吧?”
“我不想死啊!”
鹭江组的成员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装备精良,但“与人交战”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和行动预案。他们是为砸碎机器、反抗AI暴政而来的理想主义者,不是来和同胞拼个你死我活的士兵!就算打,手中的霰弹枪也不是激光枪的对手。他们手忙脚乱地套着外骨骼,动作却因恐惧而僵硬变形。对于卢德阵线的人来说,这种恐怖是前所未有的。
几个此前身在洞外的抵抗组织成员和两个动作稍慢,还没穿戴好外骨骼的鹭江组成员,被如狼似虎冲进来的“秩序指挥部”人员死死按在了地上,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他们的后脑勺。
“别动!再动打死你!”
“老实点!恐怖分子!”
混乱中,一个看似头目、身材高大的男人分开人群,目光锐利地走到洞前,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老林身上。他显然通过某种渠道(很可能是无处不在的大数据推送)了解了豆豆事件。
“林大勇!”头目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正义威严”,“你涉嫌组织、领导非法武装,煽动暴力破坏,并间接导致公民‘豆豆’的死亡!证据确凿!根据《治安条例》,我代表鹭江秩序指挥部,现正式将你逮捕!”他一挥手,“铐起来!押送利维坦法庭候审!等待你的,将是终身监禁!”
在利维坦时代,终身监禁代表着对人类的最高刑罚。这是因为利维坦无法伤害或致人死亡,所有死刑被废除。
然而,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更激烈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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