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牙髓里住着“暴君”
第88章 牙髓里住着“暴君” (第2/2页)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母虫反应过来之前——我估计大概只有0.1秒,也就是一眨眼的十分之一的时间内,完成两件事。”
他在图纸上写下两个词:“冷冻”、“瞬断”。
“第一,瞬间把它的温度降到冰点以下,冻结它的感知,让它来不及放毒,来不及叫唤。就像冬天把蛇扔进雪堆里,它会立刻僵硬。”
“第二,在它僵硬的那一瞬间,用最快的速度,把它连根拔起,切断它和宿主的一切联系。”
这在现代医学里,需要液氮和高频电刀。
但在大明朝,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大人,您这说的……”刘铁锤挠头,“咱这儿也没有那什么……‘氮’啊。”
“没有现成的,我们就造土法的。”陈越拍了拍桌子,“原理一样。温度够低就行,速度够快就行。所以,得靠你们。”
……
接下来的两天,工坊进入了战时状态。大门紧闭,谁也不见。
孙配方负责“制冰”。
硝石制冰是古法,道士炼丹用的多,但那个温度不够,顶多结层薄冰。陈越要的是“深冷”,是能把活肉瞬间冻成冰块的冷。
“把硝石碾成极细的粉,按五比一的比例混入井水。”陈越指导着,像个疯狂的化学家,“然后在水桶中间放个铜管,管壁要薄,越薄越好。硝石溶解吸热,铜管里的温度会骤降。”
孙配方试了几次,铜管表面结了一层白霜。
“还不够。”陈越摸了摸,摇摇头,“这顶多零下几度。虫子冬眠需要更低。加盐!在冰里加大量的粗盐!这叫‘冰盐浴’!”
孙配方虽然不懂其中的物理原理(盐水冰点降低,强制融化吸热),但还是照做。
大桶里,碎冰混着粗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插在中间的铜管迅速变白,然后结出厚厚的冰壳。
陈越倒了一杯烈酒进铜管。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指伸进酒液里,哪怕是他,也猛地缩回手,指尖瞬间失去知觉,变白了。
“嘶——够劲!”陈越笑了,“这就差不多有零下二十度了。但这酒液不好喷,容易流得到处都是。”
他让孙配方找来一个羊皮囊,前面装了个极细的铜嘴,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喷雾器。
“到时候,对着牙齿根部一喷,利用酒精挥发吸热和液体本身的低温,双管齐下!”
另一边,张鬼手和刘铁锤在研究那个“断头台”。
普通的拔牙钳靠手劲,太慢,太钝,而且容易滑脱。
陈越画了一张复杂的机械图纸:“这里,加弹簧。用最好的百炼钢丝,绕二十圈,淬火要老一点,要硬!这里,加个卡扣扳机。”
这其实就是一个类似现代捕兽夹,或者是弹射起步器的原理,但用在了拔牙钳上。
“手柄一握,不是靠力气拔,而是触动扳机。”陈越比划着,“钳喙要改成楔形,薄如蝉翼,像刀片一样锋利。弹簧瞬间释放力量,钳喙会像子弹一样,瞬间切入牙周膜,旋转、切断、拔出——这一连串动作,要在一眨眼内完成。”
刘铁锤打铁打了几十年,从来没干过这种精细活儿。他打了废,废了打,足足用了三天,废了几十斤好钢。
最后,一把造型怪异的钳子摆在桌上。它看起来笨重,后面带着个圆筒(装弹簧的),但钳口却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陈越拿着那把“弹射钳”,找了根插在木头里的牛骨头试了试。
他把钳口卡住牛骨,手指轻轻一扣扳机。
“咔嚓!”
甚至没看清动作,只听到一声脆响。
那一块牛骨连带着半截木头,已经被切断弹飞了出去,切口平滑如镜。
“好。”陈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种掌握了力量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该去钓鱼了。”
……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黑市药铺里,开始流传一个小道消息。
修安化了妆,贴了撇小胡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神秘兮兮的西域客商,混迹在各个药铺之间。
“听说了吗?西域那边新来了一种‘断离散’。说是能把那长在肉里的腐骨、那种连着筋的烂肉,不痛不痒地给‘剥’下来。”
“真的假的?有这么神?”
“骗你干嘛?那是给那边受了毒箭伤的将军用的。说是只要一滴,肉和骨头自己就分家了,神仙都难救的烂疮都能治。那药水,金贵着呢!”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许冠阳的耳朵里。
或者说,是他不得不听。
此刻的许冠阳,正躲在他那个偏僻的宅子里。
屋子里门窗紧闭,拉着窗帘,一丝光都不见。
他捂着左半边脸,疼得直哼哼,整个人瘦脱了形,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睡。
牙里的那只母虫,最近长大了。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或许是单纯的饥饿。它的触须越来越深地扎进神经里,吸血越来越多。
许冠阳能感觉到它在动,每一次蠕动都像是在脑子里钻孔,搅得他脑浆子疼。
而且,他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总听见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说话:“饿……吃……吃……”
“该死……该死的虫子……”
许冠阳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小锉刀,那是他平时用来打磨那颗牙的。他颤抖着手,甚至想自己把牙给锯了。
但只要锉刀一碰牙齿,那种剧痛就让他差点晕过去。他不敢。他怕一动手,虫子反噬,他就没命了。
“大人,”心腹小厮跑进来,带来了一线生机,“打听到了!那个卖‘断离散’的人,就在城西的土地庙附近出没!很多人都看见了!”
许冠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出一团绿光。
断离散?分离烂肉腐骨?
如果真有这种药,那就能……把虫子连着牙根,无声无息地弄出来?
他已经受够了!什么李广,什么报仇,他现在只想活命!只要这虫子出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去!去把人给我找来!”许冠阳嘶吼道。
“大人,那人行踪不定,而且只给‘有缘人’看病,规矩大得很。小的打听了,说是通过一个叫‘鬼手张’的中介能联系上。那人认钱。”
“鬼手张?”许冠阳觉得这名字耳熟,但牙疼让他没法细想,“管他是谁!约!哪怕花万金,也要把他给我约出来!我要这药!立刻!”
许冠阳并不知道,“鬼手张”就是陈越那个做钳子的张鬼手的远房侄子,也是修安情报网里早就安排好的一环。
网,已经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