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县衙对簿,以身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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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紫石街,笼罩在一层薄如轻纱的雾霭之中。
街边的早点摊子刚支起来,蒸笼里冒出白茫茫的热气,混杂着油条和豆浆的香气,在冷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诱人。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市井交响乐。
这一切的喧嚣与生机,却仿佛与那个站在院门口的女子隔绝开来。
林晚星一袭素色襦裙,外罩一件半旧的比甲,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她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有些苍白,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惊惶。
她目送着武大郎挑着炊饼担子,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街角,直到那矮小的身影彻底融入人流,
她眼中的惊惶才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去吧,大郎。”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呢喃,“演好你的戏,这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她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双手。
昨夜那股在体内游走的暖流似乎还在经脉中残留着些许余韵,让她对这具原本孱弱的身体有了一种全新的掌控感。
她能感觉到,那本《真空宝录》中记载的力量,就像一颗刚刚破土的种子,在她体内扎下了根。
但这点微末的道行,在真正的生死博弈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带着晨露湿气的冷风灌入肺腑,让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她转身回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不起眼的竹篮,里面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饭盒。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出门,脚步不疾不徐,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县衙,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大堂之上,县令高高在上,脸色铁青,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震得堂下跪着的一众衙役瑟瑟发抖。
“废物!一群废物!”县令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好好的重犯,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还死了两个狱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为首的班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青天大老爷息怒!小人们……小人们昨晚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眼前一黑,等再回过神来,牢房里就……就出事了!
那武松,就像是被鬼神给摄走了一般!”
“荒唐!简直是荒唐!”县令气得浑身发抖。
武松是谁?那可是打虎英雄!
他的案子本就棘手,上面有人盯着,西门大官人也施加了压力。
如今倒好,人没了,还搭上了两条人命。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清河县父母官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禀报:“大人,外面……外面有个妇人求见,说是……说是武松的嫂嫂,潘金莲。”
“潘金莲?”县令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来做什么?不见不见!没看到本官正烦着吗!”
“大人,”那衙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人看那妇人,神色慌张,像是……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县令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林晚星便被带了上来。她一进大堂,便按照规矩跪下,双手将那个竹篮高高举过头顶。
“民妇潘氏金莲,叩见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县令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烦躁稍稍平息了一些,没好气地问道:“你就是武松的嫂嫂?你来做什么?”
“大人!”林晚星“咚”地一声磕了个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民妇……民妇是来求大人救命的啊!”
“救命?”县令更糊涂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要命的事?说!”
林晚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惊恐地四下张望了一眼,
仿佛周围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堂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人,民妇的叔叔武松……他……他变成恶鬼了!”
此言一出,大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县令也愣住了:“你……你说什么胡话?”
“民妇不敢胡说!”林晚星哭诉道,“今儿一早,民妇的丈夫武大郎出去卖炊饼,听街坊们都在传,说牢里的武二郎变成了厉鬼,杀了狱卒跑了!
大人您想啊,活人怎么可能从锁得那么严实的牢房里凭空消失?还把人活活吓死?那一定是鬼!是厉鬼啊!”
她越说越激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民妇……民妇昨晚就做了噩梦,梦见二郎浑身是血地站在床头,说他死得好冤,要来找我们索命!
大人,民妇和大郎平日里待他不薄啊,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民妇害怕,民妇真的害怕!求大人给民妇做主,派法师来驱鬼啊!”
林晚星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她将一个市井小妇人面对未知恐怖时的惊慌、无助和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仅要演,还要把这出戏传遍整个清河县。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武大郎一家和武松已经划清了界限,甚至视其为洪水猛兽。
这样一来,西门庆就算想拿武松做文章,想借机打压他们,也会因为“武松已成厉鬼”这个荒诞的理由而投鼠忌器。
毕竟,谁会愿意去招惹一个能凭空杀人、来去无踪的鬼魂呢?
县令听完她的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当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官场沉浮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这世间的恶人,远比恶鬼可怕。
武松的越狱,绝非鬼神所为,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而这潘金莲今日来这么一出,是真傻,还是……在演戏?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林晚星,试图从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堂转了出来,正是西门庆。
他今日一身便服,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神色,仿佛是听到了动静特意过来看看。
“哎呀,潘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西门庆一上来就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对县令拱手道:
“大人,这武松之事,想必是有些误会。
潘小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依我看,她定是吓坏了。”
他转头看向林晚星,眼神里却充满了阴冷的笑意:
“小娘子,你放心,有大人在,区区鬼魅邪祟,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你且回去,好好安抚武大郎,莫要自己吓自己。”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句句诛心。
他一方面在县令面前表现得大度仗义,另一方面却是在暗示林晚星:
我知道你在装疯卖傻,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晚星似乎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是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多谢大官人,多谢大人!民妇……民妇还有一事相求。”
她将手中的竹篮往前送了送:“这里面是民妇亲手做的一些粗茶淡饭,还有几件换洗衣裳。
二郎……二郎虽然变成了那般模样,但他终究是大郎的亲弟弟。
民妇……民妇想求大人行个方便,把这些东西送到牢里去。
或许……或许二郎的鬼魂看到这些熟悉的物件,能想起生前的一点情分,不来找我们索命了。”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副既害怕又不得不尽义务的悲戚模样。
县令和西门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错愕。
这潘金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给一个“逃犯”送饭?还是送到已经人去楼空的牢房里?
这举动荒诞得近乎可笑。
西门庆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送饭,这分明是潘金莲在向他们示弱,在向整个清河县宣告:
武松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们潘氏和武大郎,与他再无瓜葛。
好一招以退为进!
西门庆心中冷笑。他原本还担心这女人会借着“圣女”的身份负隅顽抗,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
武松的“越狱”,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既然你想要当缩头乌龟,那我就先把你的乌龟壳敲碎!
西门庆脸上堆起笑容,对县令说道:“大人,潘小娘子一片苦心,您看……”
县令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她有这份心,就让人带去牢里吧。放那空牢里,也算给她个心安。”
“多谢大人!多谢大官人!”林晚星又是几个响头,然后在衙役的带领下,捧着竹篮,一步三颤地走出了县衙。
直到走出那压抑的大门,她紧绷的后背才稍稍放松,手心里全是冷汗。
第一步,算是走完了。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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