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宫闱和皇储
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宫闱和皇储 (第2/2页)章越看众相公面上倒有惊慌之色。
章越道:“诸公!”
“局势纵恶,岂险过去岁契丹、党项联兵压境之时?”
众宰执颔首,沈括亦稍稳心神。
现在党项已是降伏,章越本要腾出手来收拾阿里骨,湖广和交趾,没料到辽国又再度南下。
不过此事也早有预兆,两国谈判一直谈不拢,细节上一直不能落实。
对于岁币的拉扯,还是议论不下,但大家还在谈。
但辽国突然挥师南下,连章越也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
都堂聚议散去后,蔡京急匆匆入内向章越行礼。
“与辽谈判是尔的事,怎出了这样差池。”
“一点预兆都没有。”
蔡京已是事先得知了消息,知道章越必要责问自己,他一路上早已是想好了对策。
蔡京正色道:“辽国去年确实有意谈判,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岔子。”
“辽国最要紧是榷场和岁币之事。如今借兴兵之事谈条件。”“我已是联络了高丽的官员,让他们出面与辽国交涉。高丽愿在中间说和,高丽也不喜我们与辽国交兵。”
章越道:“你要本朝与辽议和?兵临城下时?”
蔡京道:“眼下要与辽议和,不可再动刀兵。至少今年内。”
“司空也可从容施展大策。”
蔡京继续言道:“眼下让高丽出面与辽国说和,虽然有些丢人,不过也是能屈能伸的一段手段。”
“与辽迟早是要算账,但当务之急不能算。”
“眼下正是有不怕辽国的底气,方才敢主动抛出橄榄枝议和。”
章越略作沉吟:“也罢。未握胜券,不宜浪战。与辽交锋,胜负或在五五之间。”
“裁撤冗兵、清查隐田、丈量田亩诸事,确需时日。且待二三年后,再作区处。”
蔡京道:“司空明鉴,辽国内部亦然。其朝臣多不欲与我国交兵。”
“朝廷一面调兵增援河北,一面遣使议和,方为上策。”
“然下官闻知一事:宫中有人怂恿陛下御驾亲征,北上迎击辽军!”
章越听了心道,是哪个人这般怂恿天子的?
蔡京道:“听说李宪的义子童贯。”
章越道:“就是此番出使辽国回来的童贯。”
“是。”蔡京目光一冷。
片刻后蔡京道:“天子虽年少,但颇似先帝当年,有欲成就大事之心。”
“若有小人在旁怂恿,也是不好。”
章越心道,有句话是不怕富二代乱花钱,就怕富二代太努力要创业。历史上哲宗虽说相对靠谱,但在位时间毕竟是短,而且也没有这个时空章越给他创下的这般家业。
章越开玩笑道:“那还不好,以后尔等可以有用武之地了。”
蔡京赔笑道:“那也要司空辅助方可。”
蔡京压低声音道:“司空,下官另有一事奏报!”
侍坐一旁的章丞、章亘会意,起身回避。
“遂宁郡王近来频频出入宝慈宫,隆佑宫。”蔡京悄声言道。
遂宁郡王?
章越眉头一皱,这位遂宁郡王出生于元丰五年,乃先帝第十一子,乃陈美人所出,传说先帝当年秘书省观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
随后就生下了这位遂宁郡王。
此子也是奇才,眼下虽才七岁,但却对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有着非凡的天分,同时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也有浓厚的兴趣。
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
这位遂宁郡王非常聪明,同时说话嘴巴也甜,这位遂宁郡王颇讨高太后以及向太后,以及后宫女眷的欢心。
甚至还有宫中言语,他的聪明才智要胜过当今天子。
若遂宁郡王与天子年纪相仿,那么帝位肯定落在他的头上。
当然这位遂宁郡王在历史上还有个更大名鼎鼎的名号——宋徽宗。
章越心想,这遂宁郡王高太后喜欢也就罢了,连向太后也如此喜欢,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而以目前论,遂宁郡王从礼法上而论,是相当接近当今天子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尽管遂宁郡王虽有个赵佖但是患有眼疾。而天子的同母弟赵似年纪比他小。
皇帝每天要批改多少份奏疏,正常人眼睛也要看花了,眼睛有疾不是意味着大权旁落吗?
所以赵佖下来就是此子了。
章越道:“遂宁郡王快要出阁读书了吧。”
蔡京道:“遂宁郡王毕竟不是皇储,倒没那么快出阁读书。”
章越道:“话不可这么说,遂宁郡王虽不是皇储,但自幼也要接受儒家润养,岂可放任他玩弄丹青、骑马、射箭、蹴鞠等之物,至于奇花异石、飞禽走兽,那更是纨绔子弟所好。”
蔡京心道,一句纨绔子弟,看来司空虽未见面,但已经对这位遂宁郡王很是不喜。
章越对蔡京道:“让皇子外出就学,请朝中端正的大臣,严以管教。”
人都是可以通过教育而改变,对这位‘徽宗’是这般,对‘蔡京’也是这般。
章越对蔡京道:“元长,听说上一次宫中宴饮,陛下手持玉盏以为太奢。而汝却言,你出使辽国时,玉盏还是石晋之物。”
“陛下当享天下之奉,于礼无嫌。”
蔡京闻言颇有汗流浃背之感。想绕过章越讨好皇帝,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蔡京道:“司空明鉴,京没有其他想法,陛下代万民主理天下,侍奉陛下也是侍奉万民。而今明君贤相共济朝堂,正可稍予享受。”
章越心道,蔡京是他见过第一聪明人,但这份聪明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所以这里章越决定给他一点惩戒。
章越道:“这些年你事倒是办得不错,除了让说书人演讲朝廷故事外,还有印发了三家小报,倒是宫中秘闻了解了不少。甚至还可以操纵京师言论。”
蔡京闻言赧然。
说实话章越挺烦这些京师里小报的,里面竟都是朝臣的段子。
其中有真有假,如权相章越爱上身在青楼的我故事,居然这样小报在京师中受众甚多。
难道京中那些品貌出众,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都喜欢看这样桥段的故事吗?
看来下面的故事女主角,就要从青楼女子换成相府里的中年离异女使了。
章越肃然道:“你从即日起全部交至礼部,以后不许再插手。”
蔡京汗落道:“是。”
蔡京知道这时自己不能表露任何不满的情绪。
片刻后蔡京道:“有朝臣要求禁掉这些造谣生事的小报,皆以官方邸报为准,不知司空意下如何?”
章越虽说很烦这些造谣自己花边的小报,但这些事可以容他讲,不过陈师道的事没得商量。
他如今位列司空,三公三师是与天子抗礼平起平坐,比如封神榜里的闻太师,几乎可以与纣王平起平坐那等。后来皇权日渐强大,以三省取代三公。
中书门下和枢院取代三省。明朝就是宰相从天子秘书出,清朝又用军机处取代内阁。
但天子尚未亲政,如今相权尊严,绝对不容挑衅。
所以必须重重处置陈师道。
章越道:“小报之事,暂且如此。”
“那怂恿陛下亲征之童贯,尔当禀明太后,寻个由头,将其外放打发了。”
蔡京一愣,他不知章越为何将这事交给他。
要打发童贯,章越只要与李宪说一声,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蔡京正与童贯不睦,对方与上一次出使辽国的苏辙走得很近。而蔡京与苏辙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所以蔡京这次想借章越之手除掉童贯。
没料到章越倒让蔡京动手。
这是什么用意呢?
……
数日后,章越府邸。
童贯拜倒在章越面前。
“求司空开恩!念在以往服侍有功的份上,饶我这一次!”
在章越面前,童贯眼泪鼻涕具下。
看着童贯这般,章越故意诧异道:“不知这是何意?”
“我何尝要你难看了。先起身说话。”
童贯闻言抹干眼泪,旋即恨恨地道:“那就是蔡京那厮妒忌于我,让人在太后面前中伤于我。”
“司空,小人是在西北带过兵的,官家又似先帝有讨平四方之志,我与他讲些当年在西北征战的故事,何错之有。”
“但蔡京就是看不得小人在官家面前受宠。破坏他的通辽之事。”
章越正色道:“你说蔡京通辽?”
童贯道:“他与辽国使臣亲密并非一日两日。”
“这一次小人在辽国羁押数年,倒是联络了数名心怀故邦的汉族大臣。”
“他们与小人言,耶律洪基变法弄得民不聊生,物价飞腾,他们都愿意协助大宋收复幽燕。”
章越听了双眼一眯心道,好你个童贯。
看到章越神色微冷,童贯忙解释道:“启禀司空,是小人的过错。”
“小人想以此单独禀告陛下,以获陛下青睐,再说这些人都是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来协助大宋,小人不敢轻易道明。”
章越道:“本相也不能知道吗?”
童贯道:“小人死罪,如今禀给司空。”
说完童贯从靴页中取了信函放在了章越案头。
童贯道:“小人还这些辽国汉人口中联络到了女真各部。”
“他们都是已苦辽久矣,因鹰路之事备受欺凌。”
“小人曾向蔡京建议向朝鲜施加压力,让本朝直接与女真各部沟通,不过为蔡京所拒。”
“此事何不早报本相?”
童贯汗出如浆:“小人利令智昏,欲贪天之功.今已知罪!”
“而今小人知错了。”
章越心道自己最忌讳有人绕过自己向天子言事,但童贯本是宦官,人家是李宪的义子,本就是天子心腹,确实没有必要事事通过自己。
“这些事除了你还有谁知?”
童贯道:“还有小人的义父。”
章越点点头道:“将你知道如实告诉本相。”
“不许隐瞒一句。”
童贯面色一凛当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章越。
据童贯所言,蔡京通辽,章越是不会相信的,从历史上而言,蔡京至少在这点上节操还是在的。
章越徐徐点头道:“京师你不能待,你便与子瞻再度往高丽出使一趟。”
“务必要迫使高丽一改附辽之事,否则……本朝将断绝与高丽海上贸易之事。”
众所周知现在高丽急需宋朝的棉布等业,在海贸推动下,开始依赖大宋的经济。
“让子瞻进来。”
章越知道苏轼因为陈师道的事,肯定是怒火中烧。
章越将历史上的朔党,也就是刘挚,王言叟等人全部贬谪之后,
朔党如今在朝堂上已不成气候。
但旧党还有两支,一支是程颢,程颐兄弟的洛党,还有一支则是苏轼苏辙的蜀党。
苏轼的蜀党主张是“仁祖之忠厚”则官吏们偷惰不振﹐效法“神考之励精”又使官吏们流于苛刻。
蜀党是要取元祐和元丰的中间路线。
但是官场上折衷主义就没有成过事的。新党旧党都不会将你视为自己人,反而将新党旧党都得罪了。
因此苏轼的蜀党一直遭到洛党的攻讦,程颐作了一首诗讥讽蜀党沉迷于诗词道了一句:“吟成五个字,用破一生心。”
连蔡京,蔡卞兄弟也讨厌蜀党他们。
若非章越一意护着,蜀党早就被驱逐出朝堂了,可如今又出了陈师道这事。
苏轼这样迷之操作还有很多,最令章越不能理解的是他怎么与蒋之奇能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可能他与亚里士多德一般都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吧。
眼下苏轼怒气冲冲入内,章越却笑容可掬迎了上去。
苏轼性子他太清楚,你越对他发怒他越不服,但你与他笑脸以对,给予了足够尊重就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
你官位比他高,决不可对他摆架子,哪怕你过去有恩情于他;你官位比他低,你对他发怒,他也未必会怪你,甚至你伤害了他,他还会大度地原谅你。
不过苏轼如今官至翰林学士承旨,朝堂上官位比他高的人不多了。
章越上前握住苏轼的手笑道:“子瞻……来得正好,有件大事我正有求于你呢。”
苏轼闻言一愕,一时忘了找章越算账的事,转而问道:“什么事?”
……
皇宫内。
年方七岁的遂宁郡王赵佶正捧着一幅自己绘制的花鸟画,兴冲冲地跑向隆佑宫。
他生得眉目如画,举止灵动,虽年纪尚幼,格外聪明。
“娘娘,您看!”
赵佶献宝似的将画作呈给向太后。
画中一只翠鸟立于枝头,羽毛纤毫毕现,竟有几分神似先帝珍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真迹。
向太后接过画作,眼中闪过惊喜道:“十一郎这手笔,倒胜过先帝当年。”
一旁的宫女们纷纷夸赞,赵佶却故作谦逊地低头,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他自幼聪慧,深知如何讨人欢心。
高太后喜欢他乖巧懂事,向太后则偏爱他的才情。相比之下,沉默寡言的当今天子和同母弟赵似,反倒显得木讷无趣。
向太后轻抚赵佶发顶,不觉喟叹:“若尔年齿与官家相若……”语方出口,即觉失言,转颜莞尔:“今日功课可曾习毕?”
赵佶眨眨眼道:“先生教的《论语》已背熟了,只是骑射师傅总说孩儿腕力不足。”
向太后失笑道:“你呀,整日沉迷书画,连弓都拉不满。”
正说笑间,内侍匆匆来报:“太后,谏官林希递了折子,提议让郡王出阁读书之事。”
向太后蛾眉微蹙。赵佶立时察知,伏于其膝娇声道:“孩儿惟愿长侍娘娘左右。”
向太后心软,抚其背道:“言官此议,亦是盼尔进益。”复低语:“若尔果真愿伴老身……亦无不可。
向太后政治上已经渐渐放权,她毕竟无法作天子的主。因为有天子生母朱妃在,她这位嫡母中间就隔了这么一层,天子天然上还是与朱妃更亲近。
在后宫的皇子中,赵似与当今天子都是朱妃所出。因为朱妃的缘故,赵似同样未必肯与向太后那么亲近。
但这位遂宁郡王的生母陈美人身份低微,远不如朱妃,因此在宫中需要寻求依靠。正因如此,遂宁郡王在陈美人的教导下,才刻意来讨向太后的欢心。
向太后明知这一点,但心底也觉得遂宁郡王比天子和赵似更得她喜欢。
所以向太后逐渐将权力让出,不是真正想当个贤明太后,而是迫不得已为之。
但她愿意失去权势,她身边的侍从与娘家人,以及背后的势力却未必肯放权。所以她看向遂宁郡王心道,若他为天子,肯定比当今皇帝与赵似更亲近于她,更愿意听她的话。
朝臣要让遂宁郡王出宫读书,她知道林希是蔡卞的心腹,这多半是他的用意,但蔡卞更是章越的人。
想到这里向太后抚着赵佶的发顶心道,你要是我亲生的便好了。
真如章献太后刘娥至死不肯告诉仁宗皇帝生母真相,没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向太后还真不敢学章献太后之事。
但不等同于她没有染指权力的野心。
……
此时此刻。
章越在宫内与天子奏对。
“陛下,臣为官多年,看到为官者大多数都是将手中的权力用得无所不至。”
“是以天子当以礼仪和选拔人才为首要之事,若陛下能洞照人才,天下可以垂拱而治。”
“臣在官场多年,所见敢与市易司争买卖者,大者编管,小者鞭打,皆无所不至。”
“有权力者当约束自己的权力,还请陛下谨记。”
“臣以尚书省考核天下各路转运使,各路转运使考核各州州守。”
章越与天子一言一语,将自己为政心得悉心传授。
临了最后,章越对天子道。
“陛下,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臣与陛下所言语,陛下万万不要与外人言语。”
天子感动地道:“朕明白,章卿坦诚而谈,朕铭感五内。”
旋即天子道:“朕有一言不吐不快,先帝盛德大业冠越古今,而本朝制度都顺遂元丰而就。”
“先朝法度确有不完备之处,但元丰之后,太皇太后所举大臣,骤然更易典章制度,以母改子,朕实在是不喜。”
“卿何必调和左右,让这些人充斥朝堂之上呢?”
章越则道:“陛下所言,是臣之过失,乃臣不能察人之故。”
“臣以为法无新旧,以便民为利,人无彼此,当以材为用。”
天子道:“朕并非指责卿家的意思。”
“卿家为政似颇为忌惮这些旧人,不得不充斥庙堂左右。朝野下面的变法之臣,私下也议论卿家与这些旧人走得太近了。”
章越心道,天子渐渐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了,并已将其公之于众了,并与自己言语了。这一次已是质疑调和新旧两党的主张。
章越道:“陛下,臣并非一味顺遂,只是若陛下将这些人逐出京师,庙堂就真没有人议论了吗?”
“陛下,臣素以为将反对先帝政策的人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比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更好。”
官家点点头。
正在言语之际,忽有内侍报皇太后在后苑设宴,请章越与天子一起前往。
当下天子与章越一起前往后苑的瑶津亭。
此亭乃宋用臣负责修建。
宋用臣和杨琰从钱塘特地搬了一座亭子过来,新凿了一个池塘,把亭子安置在上面。
先帝看了这个亭子说,好是好,可惜没有荷花。
宋用臣道,请陛下明日赏莲荷。
先帝道,你又开玩笑,若没有莲荷怎么办?
宋用臣说,愿为陛下所诛。
次日先帝到了池边看了果真莲荷满池,原来是宋用臣用一夜之间将整个汴京城的莲荷都买了过来。
先帝大喜让御用画师郭熙当场画了一幅画。
章越与天子抵达时,正看到瑶津亭旁春光正好。
瑶津亭的朱漆阑干上还凝着晨露,金瓦飞檐已浸在淡青的天光里。
阶前两株垂丝海棠开得正盛。
远远望去三两宫娥捧着鎏金香炉穿过游廊,她们发簪的袅袅春幡随步摇晃,章越从池边游廊行去,但见池面浮光跃金处,几尾御赐红鲤正追咬落下的花瓣。
太后已在瑶津亭设一垂帘。
亭中一名华服孩童正在亭中垂帘前鼓吹笙歌,章越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遂宁郡王——历史上的宋徽宗。
章越仔细打量,谁能想到这般俊俏且聪颖的孩童,竟会将这个大宋江山都葬送掉。
而垂帘后向太后的目光也正落在章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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