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4章 战场里的奥运故事
第1934章 战场里的奥运故事 (第2/2页)佐拉娜跟着走了出来,“后来他就消失了。”
“你说的是这栋楼?”
“紧挨着的另一栋楼”佐拉娜指了指外面的残骸,“那栋楼已经只剩下那些残骸了,我猜他回来肯定是想去那栋楼里找些什么被埋住的东西。”
“你刚刚为什么.”
“他和我的爸爸其实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而且
而且我们的狙击步枪也是他交易给我们的,代价是我们的运动步枪和手枪以及霰弹枪,以及一辆自行车。”
佐拉娜羞愧的答道,为她的爸爸有这样的朋友羞愧。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卫燃说着,已经扛着尸体迈步走上了二楼,将其暂时放在了一个破窗子的旁边,这具肮脏的尸体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重新回到一楼的房间,卫燃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问道,“佐拉娜,你是哪一族人?”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佐拉娜明显慌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坦诚的答道,“我是塞族人,但其实大家没有区别,只是信仰的宗教有区别而已。
我的爸爸说,这根本就不是民族和民族之间的战争,是为了摧毁南斯拉夫,被人煽动的战争。”
“如果那些人也能看清楚这些就好了”
卫燃在叹息中摇摇头,他在数不清的战争中听过、见过数不清这样头脑清醒的人。
但是很可惜,他们大多数,绝大多数都没能活到战争结束。
“已经晚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佐拉娜惋惜的说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们本来说不定有机会去巴塞罗那参加奥运会的。”
“会有机会的”
卫燃怔怔的说道,“在下一个奥运会的时候,你们都有机会去参加的。”
“你看过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女子三千米田径比赛吗?”佐拉娜突兀的问道。
“没有”
卫燃如实的摇摇头,他确实没看过,那时候他都还没有出生呢。
“我本来想问你冠军是谁的”佐拉娜遗憾的说道,“然后我还打算问你最后一名是谁。”
“你认识她们?”卫燃追问道。
“我认识最后一名,她叫米尔萨达。”
佐拉娜以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平静说道,“不,不算认识,但是我见过她训练,就在外面那条街道上,你知道她的教练是谁吗?”
“是谁?”卫燃不由的看向了窗外,被建筑残骸挡住的窗子。
“是那些狙击手”
佐拉娜笑着说道,“她就在被狙击手盯着的大街上奔跑,那些狙击手会朝她开枪,她如果不想被打中,就只能跑的更快才行。
那时候我们就已经离开射击队,跟着我的爸爸参加力所能及的战斗了。
空闲的时候,我们就会躲在建筑里给她加油。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我们一般都喊她跑快点儿。”
“后来呢?”卫燃借着背包的掩护取出相机问道。
“后来啊”
佐拉娜好奇的看了眼卫燃手里的相机,“后来她还是被狙击手打中了,被打中了两次。
不过好在受伤都不是很严重,其中有一次甚至是露娜帮她包扎的伤口,也是那次之后,我们才知道她叫米尔萨达,她要去巴塞罗那参加奥运会,以波黑的名义。”
“她成功了”
卫燃在朝着这个讲故事的姑娘按下快门之后说道。
“是啊,她成功了,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在预赛里跑出了10分3秒34的成绩。”
佐拉娜以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面对着卫燃手中那台相机硕大的镜头说道,“我不在乎萨拉热窝到底属于波黑还是属于南斯拉夫,就算她属于南极都没关系。
但就像跑快点儿决定代表这座城市去参加奥运会一样。
我们退出射击队放弃参加奥运会,并且决定拿起杀人的枪的时候,我们是为了结束这里的战争的。
T先生,这里只是萨拉热窝,我也只是萨拉热窝人。
如果你在发生战争之前来到这里,我敢用我的妈妈发誓,这里其实非常漂亮,塞族人,穆族人还有克族人,大家相处的都非常好,都是朋友。”
“我相信”
卫燃再次朝对方按了一下快门,“不用你发誓,我相信你说的一切。
你们就像瓦尔特一样保卫着萨拉热窝。”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吗?”
佐拉娜拿起一块压缩饼干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听说,那部电影的导演克尔瓦瓦茨先生已经饿死了,也是在1992年,在跑快点儿参加巴萨罗那奥运会的那一年。”
“是是嘛”
卫燃放下了手里的相机,他其实并没有看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仅仅只是了解过相关的战争史并且知道根据那段历史拍了这样一部电影。
他更不知道,那部电影的导演竟然是被饿死的。
是啊,这里被包围的时间比列宁格勒还要久,这个时代的武器杀人的效率也远远超过那个时代,怎么可能没有人饿死呢?
“所以T先生到底是个狙击手还是个战地摄影师?”佐拉娜单手托着腮,看着卫燃问道。
“没有区别”
卫燃回过神来,收起相机说道,“狙击手和摄影师没有区别,他们总要瞄准些什么,按下快门和扣动扳机使用的力量其实是一样的。
狙击手可以杀人也可以记录杀戮,战地摄影师一样可以记录杀戮更可以杀人。”
“我喜欢你刚刚的这段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一道墙壁的后面传了进来,卫燃也反应极快的举起了冲锋枪。
“请不要开枪”
躲在墙壁后面的男人说道,“佐拉娜,快证明一下我的身份。”
“T先生,那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承诺给我们请狙击手的记者先生。”佐拉娜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我放下枪了,过来吧。”卫燃说着,将冲锋枪放在了地板上。
片刻之后,一个举着双手,留着大胡子,脖子上还挂着好几台相机的男人从墙后面的走了出来。
是个老兵
卫燃只是一眼便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些什么,他尤其注意到了对方手臂和脖颈上的的刺青。
“你好,T先生。”
这个身材壮硕的大胡子男人缓缓放下双手打了声招呼。
“法国人?”卫燃和对方握手的同时用法语问道。
“没错,法国人。”
这个男人握住卫燃的手坦率的点点头,“支持塞族人的那个法国来的法国人,也是个报导过巴塞罗那奥运会的记者。”